尼罗河河口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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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罗河海战
法国大革命战争的一部分

在尼罗河之役被摧毁的“东方”号
George Arnald英语George Arnald绘,1827年
日期1798年8月1日-8月3日
地点
结果 英军决定性胜利
参战方
 大不列颠 法国 法兰西第一共和国
指挥官与领导者
霍雷肖·纳尔逊 弗朗索瓦-保罗·布鲁伊·德加里耶英语François-Paul Brueys d'Aigalliers 
兵力
13艘战列舰、1艘四等舰英语Fourth-rate、1艘单桅纵帆船 13艘战列舰、4艘巡防舰
伤亡与损失
218人阵亡
677人受伤
2,700人伤亡[1]
3,305人被俘[1]
2艘战列舰被摧毁
9艘战列舰被俘
2艘巡防舰被摧毁

尼罗河海战(英语:Battle of the Nile,法语:bataille du Nil;又名为阿布基尔湾海战,法语:Bataille d'Aboukir、埃及的阿拉伯文:معركة أبي قير البحرية),是1798年8月时,英法两国之间于尼罗河河口爆发的一场决定性海战。为迫使英国退出法国大革命战争,拿破仑试图以入侵埃及作为攻打英属印度的第一步。就在三个月前,英国注意到,法国舰队在拿破仑·波拿巴将军的命令下,秘密从土伦运载大批部队至亚历山大港英国皇家海军立时派遣霍雷肖·纳尔逊少将率军狙击;一连串大小海战随即在地中海爆发,而尼罗河海战正是其中的高潮。在这场海战中,纳尔逊的舰队歼灭了弗朗索瓦-保罗·布鲁伊·德加里耶英语François-Paul Brueys d'Aigalliers的法国地中海舰队,取得决定性胜利。

英国为刺探法军目的地,就从西班牙塔霍河那里,派纳尔逊率领一支分舰队加以追踪,并予以歼灭。英国舰队用了逾两个月的时间追踪法国舰队,其间好几次只和敌军有数小时之距。拿破仑见纳尔逊一直穷追不舍,就把目的地的机密等级升至最高。结果法军成功躲过英国海军的狙击,在攻占马耳他后顺利登陆埃及。

法国陆军既已登陆,布鲁伊就决定在距离亚历山大城东北方32公里(20英里)的阿布基尔湾下锚,并组成了一个他自信坚不可摧的阵势。8月1日,皇家舰队抵达埃及并发现了法国舰队;纳尔逊随即下达攻击令。英国舰队兵分两路:一路绕过法舰纵队的前方,驶入下锚的法舰和海岸之间的间隙;第二路则驶近法舰向海的那一面。战线前方的几艘战舰随即陷入英军舰炮的两面夹击;经过三小时的激烈交火后,这几艘法国战舰终于被迫投降。另一方面,法国舰队的中心虽成功击退英军的首轮攻击,但随着英军援兵赶至,中心战舰无力面对新一轮的袭击;其中旗舰“东方”号英语French ship Orient (1791)更在22:00爆炸沉没,导致布鲁伊阵亡。法军前锋和中心的崩溃、加上主帅的战死,使得座镇法国舰队尾部的海军少将皮埃尔-夏尔·维尔纳夫无心恋战。他决定率领法军残部突围,逃出阿布基尔湾;但在所有17艘参与战役的法国军舰中,最终只有两艘战列舰和两艘巡防舰得以成功脱身,法国在地中海的舰队正式覆灭。

尼罗河海战扭转了英法两国在地中海的战略形势,亦使皇家海军得以保持战略优势直到战争结束。此役也鼓励了其他欧洲列强对抗法国,导致第二次反法同盟出现。拿破仑的陆军因失去海军而被困埃及;而皇家海军在叙利亚海岸的战略优势对英军于阿卡之役英语Siege of Acre的胜利亦作出了重大贡献,把拿破仑赶回法国。而在此战役中负伤的纳尔逊则在欧洲大陆被视为英雄,亦因此役被封为男爵(但他曾暗中表示这封赏并不足够)。他麾下的舰长亦得到社会高度赞扬,成为日后“纳尔逊兄弟英语Nelsonic Band of Brothers”传奇的核心成员。这场战役在大众心目中留下深刻印象;作家费莉丝亚·希尔曼英语Felicia Hemans在1826年就曾写下名诗《卡萨比安卡英语Casabianca (poem)》,纪念此战,在民间的同类作品中最为著名。

背景

拿破仑·波拿巴意大利北部击败了奥地利帝国,巩固了法国在1797年第一次反法同盟战役中的胜利,亦导致英国成为惟一一个仍和法兰西第一共和国作战的欧洲列强。[2] 为了对付英国,督政府曾考虑不同战略,包括直接入侵爱尔兰王国大不列颠王国、或是借着扩张法国海军来在海上挑战英国皇家海军[3]但法国虽多番努力,北海仍牢牢控制在英国人手中,以致法国野心勃勃的计划在短期内完全无法实施[4],而皇家海军在大西洋的制海权仍然坚不可摧。但是,随着1796年英国和西班牙开战,英国舰队被抽离地中海[5],使法国海军在地中海开始具备战略优势。这使得拿破仑构思以入侵埃及作为直接对抗英国的替代方案;他相信英国会忙于处理在爱尔兰一触即发的叛乱英语Irish Rebellion of 1798而无暇干涉地中海的事务。[6]

拿破仑最终的目的是要拿下英属印度,迫使英国退出战争。英属印度是大英帝国的重要部分;英国须靠着印度的通讯链,才能在印度进行贸易以获得足够军费,继续和法国进行战争[7]。如果法国成功在埃及建立根据地,这通讯链将被切断,而英国经济将难以在财政上继续支持战争。所以,拿破仑认为,只要在埃及(名义上是中立的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设立一个永久的基地,法国将能获得一个日后用以进攻英属印度的中途站;之后只要再联合印度斯赫里朗格阿帕特塔纳地区反英的蒂普苏丹夹攻英属印度,英国就可能被迫退出和法国的战争[8]

法国督政府赞成拿破仑的计划。不过背后的主要原因是政治性的;当时督政府内部巴不得野心勃勃的拿破仑和热烈支持他的老将们离法国越远越好[9]。1798年春,拿破仑在从意大利并法属地中海地区征召超过35,000名士兵,并在土伦建立了一支强大的舰队。为了在埃及建立一个法国殖民地,他也组织了由一班科学家和工程师组成的科学及艺术委员会英语Commission des Sciences et des Arts[10]。拿破仑将远征军的目的地定为最高机密——大部分陆军军官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直至完成远征的第一阶段后,拿破仑才公开这秘密。[11]

地中海战争

《海军少将霍雷肖·纳尔逊》, 林米尔·法兰西斯·亚博特英语Lemuel Francis Abbott, 1800, 国家航海博物馆. 他的三角帽上的冠毛是奥斯曼苏丹因尼罗河之战的胜利而颁赠给他的

1798年5月19日,拿破仑的舰队自土伦启航,很快就驶过利古里亚海;在热那亚聚集更多舰艇后,随即向南沿着撒丁岛岸边航行,在6月7日就已驶过西西里岛 [12]。6月9日,舰队驶至由医院骑士团控制的马耳他;当时骑士团的大团长英语List of Grand Masters of the Knights Hospitaller斐迪南·冯·霍姆佩斯·祖·波尔咸英语Ferdinand von Hompesch zu Bolheim [13]。拿破仑求他让他的舰队得以进入要塞化的瓦莱塔海港,但被拒绝;他随即以大规模入侵马耳他群岛作为回应,并在24小时内彻底击败了医院骑士团[14]。后者在6月12日正式投降;骑士团把马耳他群岛及其资源的主权移交给拿破仑(其中包括罗马天主教会在马耳他的众多财产[15]),以换取丰厚的经济赔偿。在一周之内,拿破仑完成对舰队的补给;为了维持法国对马耳他的控制,他留下克劳德-亨利·贝尔格兰·德·弗勃华英语Claude-Henri Belgrand de Vaubois将军率领4,000人留守瓦莱塔。6月19日,舰队离开马耳他,沿着克里特岛的方向,驶向亚历山大港[16]

当拿破仑驶向马耳他时,英国皇家海军在超过一年后重新进入地中海。对英国海军部史宾塞伯爵英语George Spencer, 2nd Earl Spencer来说,法国预备攻打地中海沿岸的报告是个不小的警告。他随即命令驻塔霍河的地中海舰队指挥官,约翰·杰维斯中将,派一支分舰队调查法军动向[17]。杰维斯于是决定将三艘战列舰和三艘巡防舰,交由霍雷肖·纳尔逊少将指挥,搜索法军。纳尔逊战斗经验丰富:早在1794年,纳尔逊在科西嘉的战斗中失去一眼;1797年二月,他在圣文生角战役中因俘获两艘西班牙战列舰而得到嘉奖。同年七月,他在圣克鲁斯特内里费战役英语Battle of Santa Cruz de Tenerife (1797)中再断一臂,被迫回国疗伤。[18]

于是,刚在四月底才回到塔霍河的纳尔逊,随即又到直布罗陀去集结停泊当地的分舰队,然后航行至利古里亚海。[19]5月21日,纳尔逊驶近土伦时,一阵猛烈的暴风来袭,吹散了分舰队;纳尔逊的旗舰“前卫”号英语HMS Vanguard (1787)失去了上桅英语topmast,更几乎撞在科西嘉岸边。[20]其余战列舰则停泊在撒丁尼亚岛外边的圣彼得罗岛,而巡防舰就被吹到西方,无法返航。[21]

6月7日,“前卫”号经过匆忙整修后,一支由十艘战列舰和一艘四等舰英语fourth-rate组成的舰队加入纳尔逊的麾下。这支舰队由汤玛斯·提鲁布列兹英语Thomas Troubridge所指挥,是杰维斯派来支援纳尔逊的;舰队同时给纳尔逊带来杰维斯的命令,要求他对法国舰队展开追击。[22]现在纳尔逊虽有足够的舰艇来挑战法国舰队,但仍有两大难题困扰着他:一、缺乏情报;二、无巡防舰可作舰队前哨,侦察附近敌舰的动向。[23]为了解决第一个问题,他率舰南下厄尔巴岛那不勒斯。当地英国大使威廉·咸美顿英语William Hamilton (diplomat)果然帮了纳尔逊一个大忙:他向纳尔逊报告,指法国舰队已越过西西里岛,向马耳他驶去。[24]但第二个难题却仍困扰著英国舰队:那不勒斯国王斐迪南因惧怕法军的报复,虽经纳尔逊和咸美顿的恳求,仍不愿将他的巡防舰借给英军。[25]6月22日,一艘由拉古萨驶来的双桅横帆船为纳尔逊带来法军的消息,指他们已在6月16日自马耳他向东驶去。[26]纳尔逊和他的战舰舰长们经过一番讨论后,判断法军的目标必定是埃及;他们随即向埃及启航,展开对法国舰队的追击。[27]

纳尔逊坚持直驶亚历山大,不走任何迂回路线;这使皇家海军屡次错失了和法国海军接触的机会。纳尔逊他们错估了法国舰队的航速,以为他们比自己走快五天;实际上两军只差两天的距离。[28]6月22日傍晚,纳尔逊的舰队在黑暗中驶越行动缓慢的法国入侵舰队;英军完全不知他们距离目标多么近。[29]由于纳尔逊采取了直驶亚历山大港的航线,皇家舰队在6月28日就到达目的地,发现法国舰队并不在当地。[30]与形迹可疑的奥斯曼指挥官赛义德·穆罕默德·葛拉音会面后,纳尔逊下令英国舰队向北驶去。7月4日,英军抵达安那托利亚岸边,然后西返西西里。[31]以少于一日之差,纳尔逊再次错过了法国舰队——后者的哨戒舰在6月29日傍晚刚抵达亚历山大。[32]

由于纳尔逊不久前几乎追上法军,拿破仑决定把握时机,立即展开攻击。法国部队在差劣的指挥下实行两栖作战,导致最少20人溺毙。[33]但其后法军沿岸推进,凭借猛烈的攻势夺取了亚历山大城[34];拿破仑随即由此率领陆军主力部队向内陆推进。[35]他下令舰队指挥官弗朗索瓦-保罗·布鲁伊·德加里耶英语François-Paul Brueys d'Aigalliers中将在亚历山大港下锚。但海军测量员报告指,进入该港的航道既窄又浅,不适合法军大型舰艇驶入。[36]因此,法军选择距亚历山大港东北方32公里(20浬)的阿布基尔湾作为代替亚历山大港。[37]

7月19日,纳尔逊的舰队抵达位于西西里的锡拉库扎,进行必要的补给。[38]纳尔逊在那里写信,形容前几月所发生的事:“从前有句老话:‘魔鬼的儿女总能交上魔鬼的好运。’我找不到法国舰队——最少现在我对此毫无头绪;他们正置身在我模糊的猜想之外。迄今,我所有的霉运,已从对巡防舰的渴望开始,不断在这行动的各个层面扩散开去。”[39]到了7月24日,他的舰队已完成补给。由于纳尔逊肯定法国舰队一定仍在地中海东边某处,英国舰队再次启航,驶向摩里亚[40]7月28日,纳尔逊终于在希腊的科郎英语Koroni获得法军进攻埃及的情报;他随即再次率舰南下。8月1日,他的前哨舰HMS“亚历山大”号英语HMS Alexander (1778)HMS“史威所尔”号英语HMS Swiftsure (1787)终于目击到法军运输船队在亚历山大出现。[41]

阿布基尔湾

法军内部对于舰队应否停泊在阿布基尔湾曾有不同想法。当亚历山大港被证实不适合法国舰队停泊后,布鲁伊招聚他的舰长们,就他们各自的理想港口进行讨论。拿破仑下令舰队在水深浅、地形开放的阿布基尔湾下锚;但他加上一个建议说,如果停在此港太危险,布鲁伊可以率舰北驶科孚岛,只留下运输舰和少数轻型战舰在亚历山大。[42]但布鲁伊相信岸上的陆军需要他的舰队来提供必要的支援,因而并未对此建议加以采纳。后来他又召集舰长们登上他的120门炮旗舰“东方”号英语French ship Orient (1791),讨论一下纳尔逊会否发现法国舰队在此下锚。海军少将英语Contre-amiral亚尔曼·班兰夸特·德·切尔拿英语Armand Blanquet du Chayla反对在阿布基尔湾下锚[43],并坚持法国舰队在开放水域才能以最佳状态应战;但其余的舰长均同意在阿布基尔湾组成舰队战列英语Line of Battle下锚,将会是应对纳尔逊来袭的上策。[44]拿破仑当时可能估计,阿布基尔湾对法国舰队来说只是个临时港:在7月27日,他表示他认为布鲁伊已经将他的船转移到亚历山大;三日后拿破仑下令舰队前往科孚岛,预备对奥斯曼帝国在巴尔干的领土展开海上行动。[45]但是,传达这道命令的信使被贝都因武装份子英语Irregular military[46]截住并被加以杀害,所以布鲁伊并不知道拿破仑这想法。

A man in an ornate naval uniform with long grey hair stands on a ship's quarterdeck.
弗朗索瓦-保罗·布鲁伊·德加里耶
不知名画家,凡尔赛宫

阿布基尔湾是个向内陆凹进去的海湾,长16海里(30公里),从西边阿布基尔的村落伸延到东边罗塞塔的城镇;此海湾正是尼罗河其中一个流向地中海的出口。[47]1798年,此海湾受它在西边延伸出去的石头浅滩所保护;这浅滩由一个在3里(4.8公里)远、受阿布基尔城堡所守卫的延伸出来。在一个小岛英语Nelson’s Island上,有个位处石堆中的小炮台保卫该浅滩。[48]该炮台由法军士兵驻守,有着最少四门加农炮和两门重型迫击炮[49]布鲁伊为了增强该岛的战斗力,以支援舰队战列的前部,早前已经下令他的迫击炮船英语bomb vessel巡逻舰(gunboats)在小岛西边的石堆中下锚。再远些的浅滩则伸延至小岛的南方,再以一个略为半圆的方式,延伸至海湾距离岸边1650码(1510米)之处。[50]这些浅滩使得大型战舰因为水深太浅而无法通过该处的水道;因此布鲁伊下令他的十三艘战列舰沿着浅滩的东北边至小岛南方,组成一条舰队战列,使得补给物资可从战舰的左舷卸下,同时右舷火炮的火力可以覆盖任何向海湾进行登陆行动的英军舰艇。[51]每艘战舰都收到命令,要求她们的舰首和舰尾均需以强力缆绳系住首尾邻舰;这将可有效地使法国舰队战列成为一列长长的海上炮台,理论上坚不可摧。[52]布鲁伊又在战列舰的左舷部署了第二条舰队战列,由四艘巡防舰组成,长约350码(320米),位处主战列的西方,大约在主战列和浅滩之间。法军主战列的首舰是“战士”号英语French ship Guerrier (1753),停泊在距离阿布基尔岛东南方2400码(2200米)、并围绕该岛的浅滩边1000码(910米)处。[49]主战列向东南方延伸,中心由浅滩向海弯出去。法国战舰以160码(150米)的距离相隔,而整列战舰长2850码(2610米)[53],以旗舰东方号为中心,两艘80门炮战列舰在首尾分别下锚。[54]主战列尾部由坐镇“威尔·泰尔”号英语French ship Guillaume Tell (1795)的海军少将皮埃尔-夏尔·维尔纳夫指挥。[49]

但是,布鲁伊和他的舰长们在部署过程中犯下一连串致命的错误,埋下惨败的伏线。布鲁伊作出上述部署的原因,是为了迫使英军攻击法军主战列较强的中心及尾部,并使前部在英军接近时,得以利用流行的东北风对英军加以反击。[55]但是,他犯的第一个严重错误就是在“战士”号和浅滩之间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让一艘敌舰得以穿越法军主战列的前部,在法舰和浅滩之间的水域行驶,使得战线前方缺乏支援的战舰陷入来自两侧的敌舰的交叉炮火中。[56]使情势变得更坏的是,法军只是预备使用右舷火炮(向海那边)和敌军作战,而左舷(向岸那边)则未作任何战斗准备。[57]左舷的火炮是关上的,而且左舷甲板则并未清空,堆放着各种补给品,窒碍火炮的使用。[58]

法国舰队的部署还有第二个重要的缺陷:战舰之间的间隔过大,足以让一艘英舰穿过,从而使法军主战列陷入被分割的危机。根据布鲁伊本来的计划,法舰之间的距离是160码(这距离本已不恰当)。[59]但使情况变得更坏的是,法国舰队奉命只是在舰首处下锚,使得战舰随风摇摆;而且,并不是所有的法军舰长都遵命将邻舰之舰首、舰尾以缆绳系上。这使得舰与舰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大。[60]同时,这产生一些未被任何战舰的舷侧火力所覆盖的空间。英军战舰可以在这些地方下锚,然后近距离攻击法军,而不会受到反击。法军部署的最后一个缺陷就是,主战列的尾部因为风向的关系而不能有效支援前部。[61]

祸不单行,布鲁伊正面对着一个危机——缺乏粮水。几乎所有补给物资都被拿破仑卸到岸上带走,以供陆军之用;但同时,并没有来自陆地的补给物资供应舰队所需。布鲁伊于是决定让每艘战舰派遣25人沿岸征收粮食、掘井和收集淡水。[52]由于贝都因武装分子的持续攻击,每支补给部队都需要全副武装的警卫人员保护。所以,在任何时候,舰队三分之一的水手都不在舰上。[62]布鲁伊向法国海军部长英语List of Naval Ministers of France爱提安·尤斯泰先·布力斯英语Étienne Eustache Bruix写了一封信,报告法国舰队当时的窘急情况:“我们的人员无论在数量还是质素上都屈居下风。我们大多数的索具都日久失修;我敢肯定,管理这支只配有如斯装备的舰队时,所需的勇气绝对不可以少。”[63]

战役

纳尔逊的来临

“尼罗河战役,1798年8月1日”,汤玛斯·威金英语Thomas Whitcombe,1816,国家航海博物馆。英国舰队冲向法军主战列。

起初,纳尔逊虽因发现法军主力舰队不在亚历山大而感到失望,但现在法军运输舰的位置告诉纳尔逊,它们一定在附近。8月1日14:00时,HMS “热忱”号英语HMS Zealous (1785)的暸望人员报告说法军在阿布基尔湾下锚。该舰的讯号员正向HMS“歌利亚”号英语HMS Goliath (1781)的讯号员打出这讯息时,却错误地把16艘战列舰说成13艘。[64]与此同时,法舰“欢乐”号英语French ship Heureux (1782)的暸望人员也目击到在阿布基尔湾约9海里外的英国舰队。但因为太多水手需要在岸上作业,布鲁伊并没有部署任何轻型战舰担任哨戒,以致他不能对突然出现的英军迅速作出反应。[65]。法军起初报告指英国舰队只有11艘战舰——“史威所尔”号和“亚历山大”号虽完成了她们的哨戒任务,但仍在从亚历山大港返航的途中,距主力舰队西边3海里(5.6公里)外。[66]而提鲁布列兹的战舰HMS“古洛登”号英语HMS Culloden (1783),也和主力舰队有一段距离;她正拖着一艘被俘的商船。在法军面前,提鲁布列兹决定放弃商船,然后拼命赶上纳尔逊的主力舰队。[64]

法国舰队开始忙乱地预备迎击英国舰队。随着法军各舰开始备战,布鲁伊命令他的舰长们登上“东方”号举行会议,并匆忙召回在岸上作业的人员回舰;不过直至战斗开始,有大部分水手仍未回舰[66]。于是大量水手从各巡防舰上被抽调,分配到各战列舰上,解决战舰兵员不足的问题[67]。布鲁伊同时希望引诱英国舰队冲上阿布基尔岛的浅滩上搁浅,就派了“嘲笑者”号和双桅帆船“警报”号英语French brig Alerte (1787)在浅水上航行作为诱饵。[53]在16:00时,“亚历山大”号和“史威所尔”号虽然仍和英国主力舰队有一段距离,但两舰已开始进入法军视距。布鲁伊下令起锚、主战列战舰扬帆启航。[68]班兰夸特反对这命令;他认为法国舰队缺乏战斗人员,难以同时驾船和操炮作战。[69]但不久纳尔逊下令他的前导舰减速,好让英国舰队能以一个更佳的队形向法国舰队推进;这使得布鲁伊相信,英军为了避免冒着在狭窄水域夜战的风险,会情愿等到明天才作战;布鲁伊随即撤销了起锚的命令。[70]布鲁伊可能希望英国舰队的拖延会使他有足够的时间,在夜间逃离阿布基尔湾;拿破仑早就命令布鲁伊尽量避免和英国舰队作战。[67]

但事实上,英国舰队的作战步伐并未停下。纳尔逊下令舰队在16:00时减速,以容许舰艇在他们的锚索上操纵他们的“弹簧”;这是一种透过连结舰首的锚以增强战舰稳定性的系统,以致当战舰停下、面对敌舰时,仍可摇摆舷侧火炮英语Broadside。这也可增加战舰的机动性,从以减低舷侧齐射英语raking fire时战舰所承受的风险。[71]在回到亚历山大的航程中,纳尔逊已经和他的资深舰长们勾划出一个作战计划:他们将向法国舰队推进,然后沿着法军主战线的前部和中心临海的那一侧驶去,以致每艘法舰都会面对两艘英舰的攻击,而巨舰“东方”号则会和三艘英舰作战。[72]当时的风向使得法军尾部的战舰从法军主战列较前的部分被分割出去,不能轻易赶上前方参与战役。[73]为了避免烟雾和夜色造成误击事件,纳尔逊下令每艘船预备四盏灯横放在后桅杆头上,并悬挂照亮了的白船旗;这足以和法军的三色旗构成明显的分别,避免在低能见度中误判敌友。[74]随着英国舰队完成战备,纳尔逊和“前卫”号的军官举行一场战前的最后晚餐,并在席间站起来,宣布说:“在明天这时候前,我若得不到一个贵族爵位,就是西敏寺的一个坟位。”[75](英国的战争英雄,通常会因为得胜而得到一个贵族爵位,或因战死而得以根据传统,在西敏寺下葬。)

“尼罗河战役,1798年8月1日”,尼古拉斯·波科克英语Nicholas Pocock,1808,国家航海博物馆

就在法军刚放弃启航不久,英国舰队再次高速接近法国舰队。因此,布鲁伊放弃原先的期望,再次预计法军会在当晚受到攻击;他随即下令每艘战舰将弹簧放在锚索上,预备作战。[66]他派“警报”号驶向前方,接近领首的英舰,然后急剧驶向西方的浅滩;布鲁伊希望英国的战列舰会追击“警报”号,使她们在浅滩上搁浅。[70]但纳尔逊麾下没有一个舰长上当;他们不为所动,迳直向法军驶去。[72]17:30时,纳尔逊招呼“热忱”号;这是一艘由塞缪尔·胡德英语Sir Samuel Hood, 1st Baronet舰长所指挥的领航舰;该舰当时正和另一艘领航舰“歌利亚”号比赛,希望成为第一艘向法军开火的战舰。纳尔逊命令胡德划出一条最安全的航道进入阿布基尔湾。当时英军连一幅载有阿布基尔湾水深或地形的海图也没有;他们只有一张“史威所尔”号从一艘商船舰长所得的粗略草图、一册在“热忱”号上不精准的英军地图集[76],和一幅“歌利亚”号上有着35年历史的、从法军得来的地图。[56]胡德回复说,他前进时会小心地进行探浅英语Depth sounding作业;[77]并说:“若您让我拥有带您进入这场战争的荣誉,我将继续率领舰队向前推进。”[78]接着,纳尔逊停下来,和汤玛士·哈迪英语Sir Thomas Hardy, 1st Baronet中尉的双桅横帆船HMS“麦尔汀”号英语HMS Mutine (1797)通话;该舰已从一艘亚历山大的小船俘获一些领港员[79]随着旗舰“前卫”号停下来,跟随的舰艇随之减速。这导致“热忱”号、“歌利亚”号和其余的舰艇间产生空隙。[56]为了减低对战斗力的影响,纳尔逊下令拉尔夫·威利特·米勒英语Ralph Willett Miller所指挥的HMS“忒修斯”号英语HMS Theseus (1786)驶越旗舰并加入先锋舰艇“热忱”号和“歌利亚”号。[77]18:00时,英国舰队张满帆,重新启航;由于“古洛登”号落后北方,“前卫”号在由10艘战舰组成的战列中排行第六,而“亚历山大”号和“史威所尔”号仍从西方努力赶上主力舰队。[80]英法双方的舰队都由松散的组织变成严密的战列;双方都意识到这是战斗的讯号,于是立即挂起他们的旗帜。每艘英舰都额外加挂数面联合王国旗帜,以备主旗被炮火射走时派上用场。[81]18:20时,由于“歌利亚”和“热忱”两舰高速逼近,法军领首两舰“战士”和“征服者”号英语French ship Conquérant (1747)向英舰开火,打响尼罗河战役的第一炮。[82]

Plan illustrating a line of shoals running roughly north to south. Following the direction of the shoal is a line of 13 large blue "ship" symbols, with two more large symbols and four smaller ones inside this line. Clustered around the head of the "ship" line are 14 red ship symbols, with tracks showing their movements during the engagement.
1798年8月1-2日,尼罗河战役中各舰的位置和动向。图中的英舰以红色标示,而法舰则用蓝色。战舰的中途位置以浅红/浅蓝色标示。[83]这地图已被简化,因此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地方和正文有所出入。

“歌利亚”号在法军向其开火10分钟后,不理会岸炮及“战士”号分别对左右两舷的炮击(其实大多数炮弹只是飞过“歌利亚”号,并未构成严重威胁),驶过法军主战列的前方。[81]在“歌利亚”号逼近法军前,舰长汤玛士·弗利英语Thomas Foley (Royal Navy officer)意外地发现在“战士”号和浅滩之间有个水深较浅的空隙。在他个人的意愿下,弗利决定对此善加利用。[78]当“战士”号的舰首进入射程,“歌利亚”号随即开火;当她转向并驶近“战士”号的左舷时,“歌利亚”号用舷侧火炮进行双重发射英语Naval artillery in the Age of Sail#Shot(double-shot),使“战士”号严重受损。[60] 弗利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和一班来自奥地利的掷弹兵也使用他们的滑膛枪加入攻击。[84]弗利本想在“战士”号的旁边下锚,好能和法军更近地交战;但因为锚下得太慢,“歌利亚”号完全驶过“战士”号,[85]并最终在法舰“征服者”号舰首旁停下。于是“歌利亚”号向这新目标开火;与此同时,“歌利亚”号也开始用右舷的火炮,和近岸的法国巡防舰“严肃”号英语French frigate Sérieuse (1779)和炮舰“大力神”号间歇性地交火。[77]

胡德的“热忱”号也加入战事。该舰也像“歌利亚”号般,越过法军主战列的前方,并成功地在“战士”号旁边——弗利本想停泊的位置下锚,在“战士”号舰首很近的地方和法军交火。[86]五分钟之内,“战士”号的前桅杆已被打断,后边跟着“热忱”号驶入空隙的英舰上,随即传来士兵的欢呼喝彩。[87]皇家舰队的速度使法军舰长们感到惊讶;在开始交火时,他们还在“东方”号上和布鲁伊开会。于是,众舰长随即匆匆搭乘小艇回到他们的战舰上;其中“战士”号舰长尚-法朗索瓦-提摩太·图鲁耶英语Jean-François-Timothée Trullet尚未登舰,已着急地从小艇上喊着,下令舰上人员立即开火还击“热忱”号。[86]

第三艘加入行动的英舰,是詹姆士·索摩赖斯爵士英语James Saumarez, 1st Baron de SaumarezHMS“猎户座”号英语HMS Orion (1787)。此舰和前两舰一样,也越过法军主战列的前方,在主战列和近岸的巡防舰之间航行。[88]法军巡防舰“严肃”号因此炮击“猎户座”号,打伤了“猎户座”号两名船员。根据当时的海战传统,当战列舰遇到相同大小的舰艇时,是不会主动攻击巡防舰的,但法国巡防舰舰长克劳德-尚·马丁英语Claude-Jean Martin却在这时不理会这规则。因此,索摩赖斯继续前进,等到该巡防舰进入近距离射程,才开火还击。[89]“猎户座”号只用了一次舷侧齐射,就将那巡防舰化作一堆漂在水上的残骸;随后“严肃”号漂到浅滩边停下,退出战斗。[73]

由于“猎户座”号攻击“严肃”号时,绕行了一段距离,另外两艘英舰于是趁这空档也加入攻击。其中一艘是“忒修斯”号;这艘战舰伪装成一等舰英语First-rate[90],在行动中跟随弗利驶过法舰“战士”号的舰首。舰长米勒驾船穿越双方打成一片的各艘战舰,驶到第三艘法舰“斯巴达”号英语HMS Spartiate (1798)附近与其交战。米勒在法舰的左舷旁下锚,近距离炮击法军。另一艘英舰则是戴维奇·古尔德英语Davidge Gould指挥的HMS“大胆”号英语HMS Audacious (1785);他驶过法舰“战士”和“征服者”之间的隙缝,穿越法军战线,在两舰之间下锚,同时炮击两舰。[87][Note B]“猎户座”号之后重新加入攻击行动,并比预期中向南驶得更远,向第五艘法舰“民权”号英语French ship Souverain (1792)和班兰夸特少将的旗舰“富兰克林”号英语French ship Franklin (1797)展开炮击。[73]

18:40时,接着的三艘英舰以纳尔逊的旗舰“前卫”号为首,保持着战斗队列,在法军主战列的右舷下锚;跟随“前卫”号的两艘英舰分别是HMS“米诺陶”号英语HMS Minotaur (1793)HMS“防卫”号英语HMS Defence (1763)[82]纳尔逊将他战舰的火力集中在法舰“斯巴达”号上,而“米诺陶”号舰长汤玛士·路易斯英语Thomas Louis则攻击并未开始作战的“亚奎隆”号英语French ship Aquilon (1789),“防卫”号舰长约翰·佩顿则加入了“猎户座”号对法舰“民权”号的攻击行动。[87]

随着法国舰队前部陷入英军重围,紧接驶来的英舰HMS“柏勒洛丰”号英语HMS Bellerophon (1786)HMS“威严”号英语HMS Majestic (1785)决定避开前方混战的地方,驶到未开始作战的法国舰队的中心。[91]两舰随即比对手更强地展开炮击,使法国战舰备受重创。“柏勒洛丰”号舰长亨利·达秘英语Henry D'Esterre Darby错过在法舰“富兰克林”号旁下锚的机会;当他停下时,赫然发现自己正身处法军旗舰“东方”号的炮口下[92]。但达秘仍然勇敢地向巨舰“东方”号开火,并取得不小的战果:就在两舰交火时,“东方”号上的布鲁伊的脸和手,被横飞的破片打成重伤[93]。“威严号”舰长乔治·布兰当·威斯科特英语George Blagdon Westcott也错过了他预期中的泊位,并几乎撞在法舰“欢乐”号上;该舰随即陷入法舰“雷霆”号英语HMS Tonnant (1798)舰炮的强力轰击中。“威严”号由于来不及停下,其起重臂(jib)和“雷霆”号的横桅索英语Shroud (sailing)缠在一起[94]。但英国舰队的灾难仍未结束。夜色渐浓,由提鲁布列兹所指挥的“古洛登”号因为驶得太近阿布基尔岛,在浅滩上搁浅了。[92]该舰的小艇、“麦尔汀”号帆船和50门炮战舰HMS“利安德”号英语HMS Leander (1780)(舰长汤玛士·汤普森爵士英语Sir Thomas Thompson, 1st Baronet)上的人员虽拼尽全力,企图使“古洛登”号重新下水,但该战列舰仍纹风不动;使情况更加恶化的是,海浪将“古洛登”号进一步推上浅滩,使这艘英国战舰的船身严重受损。[95]

法军前卫投降

19:00时,英国舰队的后桅识别灯亮起。与此同时,法舰“战士”号已被英舰打得面目全非,桅杆全被打断。反观英舰“热忱”号则几乎毫发无损;这是因为胡德舰长已把船驶至大部分法舰的舷侧火炮之外,并且“战士”号一直未准备好同时应付左右两舷的敌舰,而且左舷火炮也被储存物资堵塞而不能使用[74]。虽然“战士”号已化为一堆残骸,但舰上人员拒绝投降;他们更继续操作舰上少量可用的火炮还击,虽然得到的只是“热忱”号猛烈的炮击。[96]除了使用舰炮轰击,胡德也叫来他的海军陆战队,下令他们使用滑膛枪向法舰上层甲板分批齐射;此举虽把甲板上的法军驱入船舱,却仍无法迫使舰长图鲁耶投降。直至21:00时,胡德派一艘搭载登陆小组的小船到“战士”号去,“战士”号才决定投降[74]。“征服者”号则在更短时间内投降。驶过的英舰向这法舰猛烈地进行舷侧齐射,而“大胆”号和“歌利亚”号在19:00时前已把该舰的三枝桅杆全部击断,使“征服者”号遭到严重损毁且动弹不得。因此伤重垂危的舰长艾蒂安·德巴雷下令降旗投降英语Striking the colors;随后一支登陆小队上船并控制了该舰。但这两艘英舰和“热忱”号相比,则在接敌时受到较严重的损害;其中“歌利亚”号所有的索具几乎全被摧毁,所有风帆也都受损,且有着超过60人的伤亡[97]。“征服者”号既被击败,“大胆”号舰长古尔德就用在缆绳上的弹簧移动船身,把舷侧炮火转移到下一艘法舰“斯巴达”号上。此时在西边已成残骸的“严肃”号巡防舰在浅滩水域沉没,风帆自水面突出,生还者爬到小艇上,向岸划去。[73]

“尼罗河战役,1798年8月1日”,但以理·奥玛英语Daniel Orme,1805,国家航海博物馆。纳尔逊在包扎好伤口后回到甲板上。

随着“大胆”号转移目标,“斯巴达”号舰长慕理斯-朱利安·艾马利优英语Maurice-Julien Emeriau现在面对着三个对手。几分钟之内,他船上所有的桅杆相继被打断;但围绕该舰的战斗却仍继续进行,直到重伤的艾马利优舰长在21:00时下令降旗投降为止。[97]“斯巴达”号虽寡不敌众,却并非孤军奋战;该舰后方的“亚奎隆”号虽正和英舰“米诺陶”号战斗,却曾支援过“斯巴达”号。“亚奎隆”号是法国舰队的前部里,惟一只和一艘英舰单独作战的战舰;舰长安托·莱尼·泰弗纳英语Antoine René Thévenard用锚绳上的弹簧来调整船身角度,使炮弹可打到纳尔逊的旗舰“前卫”号舰首,造成英军逾100人伤亡,其中包括纳尔逊。[97]约20:30时,一块从“斯巴达”号发射的铁片(这是在进行langrage shot时发射的;langrage是当时海战中的一种武器英语Naval artillery in the Age of Sail#Shot)打中纳尔逊瞎了的右眼,[98]使得他的一块睑皮揭起,遮住两眼,使他暂时失去视力。[99]他随即倒在舰长爱德华·贝瑞英语Edward Berry的双臂中,并立即被带下甲板。他既认定自己已受致命伤,就喊说“我被杀了,记得向我妻说起我”[100],并且吩咐他的牧师史提芬·乔治·科明英语Stephen George Comyn[101]来。“前卫”号的军医米高·杰弗逊立即检视纳尔逊的伤口,却发现这只是一个普通创伤,随即将该脸皮重新缝上。[102]医生劝他保持不动,但纳尔逊不听,赶在“东方”号爆炸前一刻赶到后甲板上,观察战事的最后阶段。[103]

虽然泰弗纳成功移动舰身,但自己的舰首却因而暴露在“米诺陶”号的炮火下,以致21:25时“亚奎隆”号的风帆已经全被打断,舰身严重受损、泰弗纳战死,而他的一众年轻军官则被迫投降。[104]因此,“米诺陶”号舰长汤玛士·路易斯英语Thomas Louis将战舰驶至南方,加入对法舰“富兰克林”号的攻击。[105]

在英舰“防卫”号和“猎户座”号在左右两舷的夹击下,法舰“民权”号的前桅和主桅很快就被打断了。[104]此时,一块木头从“猎户座”号的桅杆上掉下来,砸死两人后弄伤了舰长索摩赖斯的大腿[106]。在“民权”号上,重伤的舰长皮埃尔-保罗·莱各命令船员把锚索砍掉,希望逃脱英舰的炮轰。“民权”号在漆黑中向南飘到旗舰“东方”号附近,被后者误以为是敌舰而遭炮击。[107]英舰“猎户座”和“防卫”号却无法即时展开追击——前者险些碰到一艘临时制造、在战场上飘流的火船,而后者则已失去前桅。那艘火船满载高度易燃物,来源至今未确定,但有可能是法舰“战士”号在战斗开始时放下的。[104]“民权”号在“东方”号附近下锚,但没再参与战斗,并于该夜投降。“富兰克林”号继续战斗,但班兰夸特的头部已受重伤,而舰长基列特身上多处严重受伤,已在昏迷中被抬入船舱。不久,一个军火舱爆炸,舰尾甲板起火,最终由船员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加以扑灭。[108]

A confused naval battle. Two battered ships drift in the foreground while smoke and flame boil from a third. In the background smoke rises from a confused melee of battling ships.
“尼罗河之战”,汤玛斯·鲁尼英语Thomas Luny,1834

在南边,英舰“柏勒洛丰”号身陷“东方”号的猛烈炮击,面临灭顶之灾。19:50时,该舰的后桅及主桅均被击断,舰上数处同时起火。[109]虽然各处火焰均被扑灭,但该舰伤亡人数已超过200。达秘舰长意识到自己已身处一个捱打的位置,于是在20:20时下令砍断锚索。备受摧残的“柏勒洛丰”号飘离战场,却仍受到法舰“雷霆”号无情的轰击,使该舰最后的前桅也倒下了。[110]“东方”号也严重受损,而布律依亦被一颗炮弹打中腰部,险些把他打成两半。[109]15分钟后随即在甲板上离世,临死前仍不愿被带下船舱。[111]“东方”号舰长吕克-朱利安-约瑟夫·卡萨比安卡英语Luc-Julien-Joseph Casabianca亦被横飞的碎片打中面部昏迷[112],而站在他身旁的十二岁儿子,则被一颗炮弹打断一只脚。[113]最南边的英舰“威严”号,和八十门炮战舰“雷霆”号展开缠斗,[114],伤亡惨重。舰长乔治·布兰当·威斯科特英语George Blagdon Westcott被法军火枪手射杀[115];罗伯特·库斯柏特上尉接过指挥权,成功带领“威严”号脱离缠斗。“威严”号向南继续飘去,在20:30时,该舰停在法舰“雷霆”和“欢乐”号之间,同时与两舰战斗。[116]为了支援中央的战斗,英舰“利安德”号见无望拖走搁浅的友舰“古洛登”号,就放弃拯救行动,驶到酣战中的法舰战线那里,进入“民权”号飘离后留下的空隙,开始以猛烈的齐射轰击“富兰克林”和“东方”两舰。[117]

当阿布基尔湾的战斗如火如荼之际,两艘落后的英舰正以黑夜中炮火的闪光作为目标,努力地向海湾驶去,期望加入战事。“史威所尔”号舰长本杰明·哈洛威英语Benjamin Hallowell Carew被搁浅的“古洛登”号警告不要驶近,就指挥战舰远离法国舰队前锋和英舰的混战场面,向舰队中心前进。[95]就在20:00不久后,一艘所有桅都被打断的船被目击在舰首前漂过。哈洛威原先下令向该舰开火,但因不知该舰身份而后来撤消了这道命令。“史威所尔”号呼叫该舰,收到的讯息是“柏勒洛丰,因残废退出战斗。”[116]哈洛威为着自己没有误击友舰而松一口气,并随即驶到“东方”和“富兰克林”号两舰间,向两舰开火。[100]最后一艘尚未参战的英舰“亚历山大”号尾随“史威所尔”号,靠近法舰“雷霆”号;后者当时正在飘离陷入混战中的旗舰“东方”号。于是舰长亚历山大·鲍尔英语Alexander John Ball指挥“亚历山大”号加入对“东方”号的攻击。[118]

“东方”号爆炸沉没

“尼罗河之战:‘东方’号爆炸,1798年8月1日”,马瑟·布朗,1825,国家航海博物馆

21:00,英军发现“东方”号下层甲板有一处起火。[119]哈洛威舰长发现到这将对“东方”号构成重大威胁,就下令炮手集中向该处开火。英军持续不断的炮火使“东方”号的舰尾到处起火,又使法军灭火的努力全归徒然。[109]几分钟之内火焰已蔓延到船上的索具上,并点燃了主帆。[118]最近的英舰“史威所尔”、“亚历山大”和“猎户座”随即停止开火、关上舷炮,并开始驶离这艘燃烧中的战舰,估计该舰大量的军火储备会引起猛烈的爆炸。[110]并且,英军将舰上的人员调离火炮旁边,组成灭火小组,还将甲板和帆具浸在海水中,防止起火。[112]同样地,法舰“雷霆”、“欢乐”和“水星”英语French ship Mercure (1783)亦砍断锚索,向南飘离她们的旗舰。[120]22:00时,火势蔓延至“东方”号的弹药库,引起一阵巨爆,几乎完全摧毁了整艘战舰;单是这次爆炸已把最近的船舰之接缝处撕开,[121]并将燃烧中的残骸以一个巨大的圆形炸得四处也是,大部分落在四围船只后面的海中。[122]残骸在英舰“史威所尔”、“亚历山大”和法舰“富兰克林”上引起火灾,但都被各船上的持水桶的水手扑灭(但“富兰克林”号上发生了第二次爆炸)。[123]

迄今仍无人能对当晚在“东方”号上所发生的那场火灾作出证据确凿的解释,但其中一个广为接受的原因,和在战斗前不久为船身上漆有关;舰上装油和漆的罐子在上漆后被留在船尾楼状甲板英语poop deck(poop deck)上,而不是小心地存放在适当的地方。从某英舰上来的一块炮塞英语wadding相信飘到“东方”号的船尾楼状甲板,引燃了那些油漆。火势迅速蔓延至布律依的住舱,并一个已备便、储存一种名为Carcass英语Carcass (projectile)的早期燃烧弹的军火库;这种炮弹被故意设计成在水中燃烧得比空气来得更猛烈。[93]反观法国舰队司令安诺雷·干图英语Honoré Ganteaume其后报告指“东方”号爆炸沉没的原因是一场在后甲板区发生的爆炸,引起一连串小型火灾主甲板的小艇上发生。[124]不论原因为何,火焰确实一度迅速蔓延至舰上的索具,且未能被船上的消防设施所扑灭——它们都被英军的炮火击毁了。[125]第二处火焰开始在舰首燃起,将数百名水手困在船腰之中。[121]在后来的考古调查中,人们发现残骸散布在逾500米(550码)范围的海床上,并在调查中发现有证据显示“东方”号是在两场连续的爆炸中毁灭的。[126]数百名舰上人员跳入海中以逃避火焰,但最后少于100人在爆炸中生还。英军舰艇救起约70名生还者,包括受伤的军官李安纳德-伯纳德·莫达德英语Léonard-Bernard Motard。包括干图在内的少数人则坐筏子成功抵岸。[93]余下超过1000名的人员阵亡,包括舰长卡萨比安卡和他的儿子基奥坎特。[127]

“尼罗河之战,1798年8月1日”, 汤玛斯·威金英语Thomas Whitcombe,1816,国家航海博物馆—“东方”号的爆炸是此战役的高潮

爆炸后10分钟内双方均无开火;两军水手不是被爆炸所震撼,就是忙于扑灭自己舰上的火灾以继续战斗。[122]在这段战役的“真空期”间,纳尔逊下令英军放下小艇,以救起那些在“东方”号残骸附近的落水人员。22:10时,法舰“富兰克林”号重新向“史威所尔”号开火,战斗继续。[128]在“史威所尔”和“防卫”号两舰的夹击下,该舰的所有桅杆很快就被打断,逾半舰员伤亡[123];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头部受到重创的班兰夸特被迫率舰投降。[129]

24:00时,法国舰队只剩“雷霆”号仍在战斗。亚里斯蒂德·奥贝尔·杜·佩蒂特·杜阿尔斯英语Aristide Aubert Du Petit Thouars准将继续和“威严”号战斗;当“史威所尔”号驶入射程时,“雷霆”号亦向该舰开火。凌晨3时,在超过三小时的厮杀后,“威严”号失去主帆和后帆,而“雷霆”的所有桅杆都被打断。[122]虽然杜·佩蒂特·杜阿尔斯舰长(这是他的姓)已是战役中被打断两腿及一臂,他还坚持将舰上的法国三色旗直接钉在桅杆上,防止它下降,并且借着一桶小麦的帮助支撑起身子,继续发施号令。在他的引导下,备受重创的“雷霆”号渐渐向南飘离战场,加入维尔纳夫的南方部队;后者并未能使他的战舰参与战斗。[130]在整场战役中,法国后方部队仍向前面的战舰随机开火,但惟一明显的作用,就只是把友舰“提摩利昂”号英语French ship Commerce de Bordeaux (1785)的舵击碎了(旁边的“慷慨”号英语French ship Généreux (1785)的误击造成这次事故)。[131]

翌日早上

8月2日凌晨4时,太阳升起,法国南方部队各舰“威廉·泰尔”、“雷霆”、“慷慨”和“提摩利昂”,与备受重创的英舰“亚历山大”号和“威严”号再次交火。[132]虽然法方稍具优势,但不久英舰“歌利亚”号和“忒修斯”号加入战斗,双方实力略成均势。当“忒修斯”号舰长米勒把船驶到战斗位置时,该舰受到法国巡防舰“阿耳忒弥斯号”英语French frigate Artémise (1794)的轻微攻击。[128]米勒于是把船转向这艘巡防舰,但该舰舰长皮埃尔—让·史丹特列却在这时降旗并下令弃舰。米勒派上尉威廉·何斯德英语William Hoste率领一艘小艇占领该舰,但史丹特列在离舰时在船上放火,该巡防舰不久后即爆炸沉没。[133]06:00时,法国舰队仅存的战列舰以炮火掩护,慢慢离岸向东撤退。“热忱”号展开追击,并成功阻止法军另一艘巡防舰“正义”号英语French frigate Justice (1794)登上“柏勒洛丰”号;后者正在阿布基尔湾南方下锚,匆忙地进行抢修。[130]

法国战舰“雷霆”号英语HMS Tonnant (1798)在尼罗河海战中被俘

其余两艘法军战舰仍挂着三色旗,但两舰都并非处在一个撤退或是战斗的位置。当法舰“欢乐”和“水星”砍断锚索以避开正在爆炸的“东方”号时,两舰的战斗人员都恐惧非常,而两位受伤的舰长都无法重新控制他们的战舰。因此,两舰都飘到浅滩上。[134]英舰“亚历山大”、“歌利亚”和“利安德”攻击这两艘搁浅并失去防卫能力的战舰,而两舰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投降了。[132]“欢乐”、“水星”和“正义”三舰分散了英军的注意力,让维尔纳夫得以成功带领大部分的法国战舰在11:00到达阿布基尔湾的湾口。[135]在无桅的“雷霆”号上,杜·佩蒂特·杜阿尔斯准将已伤重阵亡,部属依他的遗愿把他的遗体抛入海中。[106]由于“雷霆”号已不能达到所需的速度,人员把战舰驶到岸上搁浅。“提摩利昂”号的位置和维尔纳夫的相比来说过于偏南,前者无法跟上;因此,为了加入那些上岸逃生的法军,该舰也驶上浅滩搁浅,过程中该舰的前桅因冲击力过大而折断。[136]余下的法舰——战列舰“威廉·泰尔”号和“慷慨”号、巡防舰“正义”号和“黛安”号英语French frigate Diane (1796)——集结在一起并向地中海冲去;英舰“热忱”号紧追不舍。[103]这艘孤单的英国战舰虽竭其所能,但因受法舰强大的火力压制,而未能切断“正义”号的退路。[135]“热忱”号被几发炮弹所击中,一名舰员阵亡。[137]


8月2日的其余时间,纳尔逊的舰艇都用以进行整修,或是登上投降的法舰、巩固战果。“古洛登”号尤其需要帮助;提鲁布列兹舰长最终在02:00时使他的战舰离开浅滩,但发现船没了舵、而且每小时有超过120长吨(122公吨)水涌入船内。人员对船身进行紧急维修,并把一个后备中桅削制成一个代用舵;这又用了其后约两天的时间。[138]8月3日早上,纳尔逊派“忒修斯”号和“利安德”号上前,迫搁浅的法舰“雷霆”号和“提摩利昂”号投降。“雷霆”甲板上挤满1,600个从其他法国舰艇来的生还者,在英国战舰驶近时投降了。“提摩利昂”号的余部则在船上放火,然后乘坐小艇向岸上逃去;[139]中午后不久该战舰即发生爆炸,成为第十一艘——也是最后一艘——在尼罗河海战中被毁或被俘的法国战舰。[136]


影响

“[我]登上甲板,看看双方舰队情况如何——真吓人。整个海湾都被死尸所覆盖——他们的身体被撕裂、被烧焦、伤痕累累,除了裤子以外连一点衣服也没有。”

——英舰“歌利亚”号水手约翰·尼可写道,[140]
A map showing a line of 13 ships, mostly dismasted and two on fire. On either side are six ships flying British flags, some in a state of disrepair. Four other ships sit along the coastline, one on fire while a large ship and a small ship are grounded on a shoal which is surmounted by a burning fort.
“法国舰队停泊在尼罗河河口时的实际位置并纳尔逊爵士的战斗部署”, 罗伯特·多德英语Robert Dodd (artist),1800,国家航海博物馆

英军在此战役中较准确的伤亡统计为218人阵亡,约677人受伤——虽然伤重而死的人数迄今未明。[139]“柏勒洛丰”号上的伤亡人数最多,高达201人;其次则是“威严”号,有193人。除了“古洛登”号,受损最轻的是“热忱”号——舰上只有一人阵亡、七人受伤。[48]

英方伤亡人员包括阵亡的“威严”号舰长柏勒威斯科特、五个上尉和十个年轻军官,舰长索摩赖斯、鲍尔和达秘、六个上尉受伤。[141]除了“古洛登”号,船身严重受损的英舰是“柏勒洛丰”号、“威严”号和“前卫”号。皇家舰队中只有“柏勒洛丰”号和“威严”号失去桅杆:前者桅杆尽断,后者则失去主桅和后桅。[142]

法军伤亡数字难以估计,但明显比英军来得高很多。据估计法军在此战中约有2,000至5,000伤亡人员,中位数约为3,500,其中包括逾1,000名被俘的伤员,并2,000名战死的人员(一半在“东方”号上丧生)。[Note A]除了阵亡的布鲁依中将和受伤的班兰夸特中将外,四名舰长阵亡,其余七位严重受伤。法国舰队受到严重损失:两艘战列舰和两艘巡防舰被击毁(加上一艘被舰员凿沉的炮艇)[143],并有三艘被俘的战舰因受损过重,以后再也没有出海。在其余的被俘战舰中,只有三艘被充份地维修过,以后得以返回前线为皇家海军服役。在战后几个星期,尸体被冲上埃及海岸,在极其干燥炎热的环境中慢慢腐烂。[144]

纳尔逊在8月2日早上视察海湾,感叹说:“胜利并不足以形容如斯情景。”[145]英国舰队继续留在阿布基尔湾,达两星期之久。纳尔逊将这段时间都花在疗伤、写报告,和对埃及的军事情势进行分析(相关资讯从一艘被俘法舰上的文件取得)。[146]根据纪录,纳尔逊的头部创伤达“三吋长”,其程度之严重甚至使“颅骨曝露一吋之多”。在他的余生中,他都感受到这伤口带来的痛楚;它也在纳尔逊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使纳尔逊花了一些心机改换发式,以尽可能将之加以遮掩。[147]在纳尔逊疗伤的同时,他的下属把有用的物资从残骸中取出,并将自己的和俘获的战舰加以维修。[148]

阿布基尔湾在战后的整个星期内都篝火燎绕——这是当地的贝都因族人在庆祝英国的胜利。[144]8月5日,“利安德”号被派到加的斯,舰长爱德华·贝利带着纳尔逊给圣文生伯爵的讯息。[149]其后数1天,英军把200名战俘在严厉的条件下假释,送到岸上;但拿破仑后来仍命令他们组成一支步兵单位,并把他们并入法国陆军中。[148]受伤的法国军官被囚禁在“前卫”号上,有时会受纳尔逊邀请,和这位皇家海军指挥官共进晚餐。历史学家约瑟·艾伦曾记载在某次晚餐上的一段小插曲:当时纳尔逊的视力在受伤后仍未复原,因此他在晚餐上误把牙签递给一名失去牙齿的军官,然后再把鼻烟盒递给一个在战役中失去鼻子的军官,引起一阵不小的尴尬。[150]8月8日皇家舰队攻打阿布基尔岛,未经一战,岛上守军已投降。登陆小组把岛上四门炮拿走,然后摧毁沿着堡垒而设的其余火炮,并把该岛重新命名为“纳尔逊岛”。[148]

8月10日,纳尔逊派“热忱”号的汤玛士·杜浮上尉向英属印度政府传达有关此战的信息。杜浮借着定期的骆驼队英语Camel train,经陆路横越中东,到达阿勒颇,然后乘搭东印度公司的船“飞行”号从巴士拉抵达孟买,告知印度总督韦尔斯利子爵有关埃及的形势。[151]8月12日,汤玛士·毛特雷舰长所指挥的HMS“绿宝石”号巡防舰、乔治·约翰斯顿·何普英语George Johnstone Hope所指挥的HMS“阿尔克墨涅”号英语HMS Alcmene (1794)巡防舰和罗伯特·莱他力舰长HMS“好市民”号英语HMS Bonne Citoyenne (1796)单桅帆船抵达亚历山大港。[152]起初纳尔逊的舰队以为这是一群法国战舰的巡防舰分队,因此“史威所尔”号上前赶走了他们;误会厘清以后,他们在一天后回来。[148]他们回来的同日,纳尔逊派汤玛士·白拉登·卡佩尔英语Thomas Bladen Capel上尉指挥“麦尔汀”号,带着战报回英国去;原来的舰长哈迪已被晋昇为“前卫”号舰长。8月14日,“猎户座”、“威严”、“柏勒洛丰”、“米诺陶”、“防卫”、“大胆”和“忒修斯”各英舰,并原属法国的战舰“富兰克林”、“亚奎隆”、“征服者”、“民权”和“斯巴达”,被纳尔逊拨归在索摩赖斯手下,驶返地中海去。由于不少战舰只有临时风帆英语Jury Rigging,因此舰队花了一整日才驶到湾口,最终在8月15日驶入公海。8月16日,英军把所俘获的搁浅法舰“欢乐”号焚毁,因为该舰不可能再服役了;18日又把“战士”号和“水星”号烧了。[148]8月19日,纳尔逊率领“前卫”号、“古洛登”号和“亚历山大”号驶向那不勒斯,留下胡德指挥“热忱”号、“歌利亚”号、“史威所尔”号和最近加入的巡防舰,以监视法军在亚历山大的活动。[153]

法国舰队遭遇灭顶之灾的消息,在8月14日终于到了拿破仑手上;他当时正住在来往撒拉希和开罗路上的军营中。[144]信使是亚历山大的法国总督让·巴蒂斯特·克莱贝尔英语Jean Baptiste Kléber将军的一个参谋,而那份报告则是干图中将在匆忙间写成的;干图在战后已加入了维尔纳夫的舰队了。有一份史料记述拿破仑接过报告后,不带一丝感情地读着它;之后他唤信差进来,希望得到更多详情。当信差完成任务后,这位法国将军像报告似的向身边的人宣布说:“我们不再有舰队了——嗯,我们必须作一个选择:留下来,或离开这国家,就像我们伟大的古人一般。”("Nous n'avons plus de flotte: eh bien. Il faut rester en ces contrées, ou en sortir grands comme les anciens"[153]另一个版本则是拿破仑的秘书布列纳所记载的。他指拿破仑几乎承受不住这消息所带来的打击,大呼“不幸的布鲁依,你到底作了什么事!”[154]拿破仑后来将不少的责难归在受伤的班兰夸特中将头上,错误地指责他在“富兰克林”号未受损的情况下就投降了。在干图和海军部长布力斯的辩护下,班兰夸特所面对的批评才得以减轻,但他终生未再得到任何指挥职位。[153]但拿破仑当时最关心的却是他的军官;他们开始质问整场征服行动是否明智。他邀请他最资深的军官和他共晋晚餐,问他们感觉如何。当他们回答说“好极了”后,他说整场战争的形势也是如此,并说如果他们继续“助长兵变、教唆士兵造反”,他会枪毙他们。[155]为了镇压任何由当地人发起的暴动,埃及人被法军威胁,说谁被听到在讨论尼罗河海战,舌头将被割断。[156]

各方反应

纳尔逊第一批信差却很快被法军俘掳了。“利安德”号在8月18日的战斗英语Action of 18 August 1798中和法舰“慷慨”号于克理特岛西岸激战,但最终被俘。[65]因此,尼罗河战役的消息直到10月2日“麦尔汀”号上的卡佩尔回港后,才传到英国。[152]卡佩尔于11:15分踏入海军部,私下把这消息告知史宾塞爵士[157];后者在听时兴奋得昏倒。虽然从前纳尔逊因为无法截杀法国舰队而受到传媒无情的鞭鞑,但在9月下旬,有关尼罗河海战中皇家舰队大获全胜的消息已由欧洲大陆传到英国,而卡佩尔带来的确切报导,则受英国各地民众的欢迎,举国庆祝。[158]四日内纳尔逊已被晋昇为尼罗河和伯纳姆村的纳尔逊男爵;但纳尔逊心里对此并不满意,认为他的战绩配受更高的赏赐。[159]

在地中海,索摩赖斯将他的舰队首先带到马耳他下锚,并向当地的反法叛军提供支援[160]。然后舰队就驶向直布罗陀,并在当地守军的欢呼声中于10月18日抵达当地。索摩赖斯写道:“我们实在无法为着他们的掌声,并他们对我们舰队的赞誉,作出任何相称的感谢。”10月23日,皇家舰队已将伤员送到军事医院,并在当地进行基本补给;同日舰队向里斯本启航,但“柏勒洛丰”号和“威严”号被留下,继续维修。[161]“民权”号也被留在直布罗陀——该舰被认为过于残破,不能驶入大西洋返回英国;因此她被改为警戒舰英语Guard ship,更名为HMS“战士”号(HMS Guerrier)。[61]其余被俘法舰在进行基本维修后随即驶向英国,并在塔霍河待上几个月,并加入每年一次、由葡萄牙启航的商船护航队;那批法舰在1799年6月加入该护航队,由海军中将艾伦·加特拿爵士英语Alan Gardner, 1st Baron Gardner所率领的一支分舰队押送[162],抵达英国普利茅斯。“征服者”号和“亚奎隆”号被分别更名为HMS“征服者”号和HMS“阿布基尔”号,(在名义上)于皇家海军中服役;但他们的舰龄和被摧毁的程度,实在不适合作战,因此两舰最后均被当作废船处理。总值£20,000的奖金(在2024年,这等于£2,090,000)[163]被颁发给俘获两舰的战斗人员;[164]相若金额的奖金也被颁发给俘获法舰“战士”、“水星”、“欢乐”和“民权”的战斗人员。但其他被俘战舰的价值则高。“雷霆”号在1792年建成,使用亚德里亚海附近生长的橡木作为材料;“富兰克林”号和“斯巴达”号则是新型战舰,舰龄不足一年。“雷霆”号和“斯巴达”号得以使用原来的舰名加入皇家海军,其后更参与了特拉法加海战;“富兰克林”号则因为被视为“世上最好的双层船”,[164],被英方更名为HMS“寿星”号。[165]尼罗河海战中被俘而后来被拨归皇家海军的全部法舰当时总值£130,000(在2024年,这等于£13,590,000)。[161]

尼罗河战役的金质奖章。通常会配以宽蓝带子戴上。奖章分为四个等级,根据军衔而颁发——金章颁给纳尔逊及他的众舰长、银章颁给中尉及准尉、镀金铜章颁给士官长、铜章则颁给海员及陆战队员等。

英国舰队另外获颁额外的奖金:大英帝国议会终生颁给纳尔逊每年£2,000(在2024这相等于£223,980),而爱尔兰议会英语Parliament of Ireland则每年颁给他£1,000[166](但随着爱尔兰议会于1800年联合法令生效后解散,此笔奖金其后无疾而终)[167]。两个议会一致通过对参战人员表示感谢;每名舰长获颁一枚金章,而各舰中尉则获晋昇至指挥官。[152]由于搁浅的“古洛登”号并未直接参与战斗,起初舰长提鲁布列兹及其人员均被排除于获奖名单之外;后经纳尔逊求情,他们才获得同等分量的奖赏。[166]东印度公司因为纳尔逊的行动为其物业带来好处,亦颁给纳尔逊£10,000的奖金(于2024这相等于£1,119,900);伦敦利物浦等城市、其他市政机关及商界均颁赠类似奖金给纳尔逊[166]。纳尔逊的众舰长则送他们的长官一把剑及一幅肖像画,见证他们对纳尔逊的敬重。纳尔逊在公开场合赞赏他的军官与他之间的紧密关系;在1798年9月29日,他引述莎士比亚的《亨利五世》说“我们虽少,但我们很快乐——我们是兄弟”(We few, we happy few, we band of brothers)。“纳尔逊兄弟英语Nelsonic Band of Brothers”的名声由从而起;这班高质素的海军军官一直在纳尔逊身边共事至其去世。[168]在接近五十年后,这场战役获承认为海军服务奖章英语Naval General Service Medal (1847)上可刻名为记的战斗行动之一,可供1847年时仍在世的英方参战人员申请颁发。[169]

虽然战争距今已超过200年,但最后一批阵亡英军骸骨要到2005年才被发现,并由其时出访埃及的漆咸号巡防舰官兵协助安葬[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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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书目

参见

外部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