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绘
莳绘(日语:蒔絵/まきえ Makie),是在漆器上以金、银、色粉等材料所绘制而成的纹样装饰,为日本的传统工艺技术。利用漆的黏性,将银粉或金粉依照想要的图样,固定于漆器上的技法称作莳绘。“漆”指的是漆树的汁液,涂抹于器具上,除了可以固定银粉、金粉,也可以使器具更有光泽。莳绘的纹样题材众多,技法则是随著时代不断改良、推陈出新。日本的国宝中有许多都是莳绘的作品,如《八桥莳绘螺钿砚箱》、《片轮车莳绘螺钿手箱》等。由于日本在江户时期或更早的年代,与许多欧洲国家有过贸易往来,在现在一些欧洲国家的博物馆亦可见到日本莳绘的踪迹;如英国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所藏的《楼阁人物源氏物语莳绘箱》,为17世纪日本实施锁国时,由当时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向日本购买的作品。
发展历史
早前在日本国内,关于莳绘的由来学界也说法不一。著名漆艺家松田权六在《漆论》中,曾指出莳绘起源于“末金缕”,是用金属粉末和漆混合,然后再描绘的一种泥金漆画,起源于奈良时代。漆艺家六角大壤在《莳绘技法》一书中则认为,莳绘起源于平安时期,以日本正仓院所藏的御物“金银钿装唐大刀”为依据,认为莳绘是日本自创并独有的漆艺技术。但漆艺家王世襄则指出,日本所藏唐样大刀乃是中国唐代所制,而莳绘的前身“末金缕”也是由中国传入日本的。此后,松田权六访问中国时,在观看大量战国出土文物后,借其《漆论》再版之际,纠正了自己原先的看法。
日本最早有关莳绘技术的藏品为正仓院的“金银钿荘唐大刀”,年代约在奈良时代末期。在这把唐大刀的刀鞘上可看见金色纹饰,称作“末金镂”。“末金镂”一词出自《东大寺献物帐》(日文:东大寺献物帐):“鞘上末金镂作。”末金镂与后来的研出莳绘相似,且比“莳绘”一词早出现,被认为是日本莳绘的前身。
在平安时代,由于金银粉的精制技术尚未成熟,此时流行的莳绘技法为“研出莳绘”。先前介绍的“金银钿荘唐大刀”也属于研出莳绘的一种。研出莳绘的作法为,先涂上一层漆,撒上金粉后,整片绘画区域再涂一层漆,最后用木炭慢慢磨平表面显露出金粉层。
平安时代末期,随著金银粉制作技术的进步,出现“平莳绘”的技法。平莳绘的作法与研出莳绘相似。差别在于平莳绘撒上金粉后,只在纹饰部分上第二层漆,最后将表面磨平。安土桃山时代的高台寺 (页面存档备份,存于互联网档案馆)的纹饰即以平莳绘为主。
镰仓时代出现“高莳绘”技法。高莳绘为在纹样部分涂抹较厚的漆,使之凸起,有立体感。相较于其他莳绘技法,高莳绘的横切面比较“高”。
室町时代将“研出莳绘”与“高莳绘”融合,发展出“肉合莳绘”。除了涂抹较厚的漆外,也使用木炭研磨。然而与研出莳绘不同的是,肉合莳绘保留部分漆层,让表面看起来较为光滑。
江户时代是日本莳绘的全盛时期,出现许多有名的莳绘师,如尾形光琳、小川破笠等。在江户时代中期还出现与庶民文化为题材的“元禄文化”。
明治维新以后,莳绘沉寂了一段时间。后来日本国粹逐渐受到重视,美术学校相继成立,因而留住了莳绘这项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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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元禄文化的作品。描绘日本文学作品《伊势物语》第9段中的“八桥”场景。江户时期,尾形光琳,《八桥莳绘螺钿砚箱》,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题材种类[1]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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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歌的诗句散落在盖子上。江户时期,本阿弥光悦作,《舟桥莳绘砚箱》(日语:舟橋蒔絵硯箱),东京国立博物馆。
植物
竹:比喻君子高风亮节。
松:日本比喻为神居住的树。
茑:茑会攀附在其他植物或建筑物上,在日本被比喻为依偎的意思。
铁线:铁线的茎细长坚韧,因此被称作铁线。常最为装饰植物。桃山时代的服饰或器物即可见铁线纹饰。
梅:象征高贵脱俗的气节。平安时代的日本文学家菅原道真喜爱梅花,之后梅花便被广为喜爱
橘:象征长生不老。日本贵族姓氏之一“橘氏”,其家纹即为橘纹。
菊:象征长生不老。菊为日本皇室常见的家徽。
春兰:春天开花,比喻芳洁美好。
红叶:枫叶在日本称为红叶。常作为秋景的代表。
唐草:唐草是在中国唐朝时传来日本,在日本奈良时代十分流行。在日本有繁荣茂盛、长久的比喻。
萩:萩生长在水边。自平安时代以来就不断地作为装饰纹样的题材。
土笔:早春时地下茎冒出地面,其嫩芽的形状像是毛笔,因而称为土笔。常被纹饰化,作为春景。
蒲公英:蒲公英春天生长,春景之一。
瓢:瓢为对半的葫芦。葫芦多子,被喻为繁茂之意。
动物
龙凤:龙凤图案是从中国传到日本,后成为天皇的图案。象征永生不死。
龟、鹤:龟万年、鹤千年,两者都象征长生不老,是受到中国蓬莱神仙思想的影响。
千鸟:千鸟指的是成群的鸟。
海松贝:海松为海藻,海藻依附在贝上,因而称为“海松贝”。海松贝象征海洋,是桃山时代出现的莳绘图样。
蜻蜓:在水草处飞翔。
蝴蝶:蝶与“耋”同音,代表长寿的意思。
日本在中国唐代曾多次派遣唐使与中国交流,因此在奈良时代的漆器时常具有唐代风格。然而在平安时代时,桓武天皇为了弱化寺院的影响力,以“密宗”为新佛教取代奈良时期的旧佛教。此时有关佛教题材的漆器也逐渐发展出日本的独特样式。佛教在漆器莳绘中的题材有法华经(亦称妙法莲华经)、莲花等。密宗的莳绘题材有日轮、月轮等。
其他类
片轮车:据说描绘的是安平时代的日本人为了防止车轮干燥破裂,而将车轮浸泡在水中的情景。
雪轮:雪花片。桃山时代的服饰已经有雪轮纹的出现。
扇:扇常见于日本传统舞蹈、茶道、香道等。桃山时代开始流行将扇面的图案装饰在器具上。
山水:镰仓时代受到宋朝山水与禅宗佛教的影响,山水水墨画流行,追求与世隔绝的意境。此外也将山水画转化为莳绘的纹饰,装饰于工艺品上。
家纹:家族的徽章纹饰。日本的家纹据说有上万种。有些家纹是为了纪念祖先,有些则是宗教信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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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轮车。12世纪平安时代,佚名,《片轮车莳绘螺钿手箱》(日文:片轮车莳絵螺钿手箱),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主要技法[2]
- 研出莳绘:改良因金粒颗粒大小不一导致表面不平的缺陷。先使用漆描绘出纹样。撒上金粉后,在整个漆器面上反复涂漆,将金粉固定。最后再使用木炭或砥石将表面磨平,显现出纹样。因为研出莳绘是整面处理,因此漆器表面十分平滑。
- 平莳绘:研出莳绘需要在整面反复涂漆,并且整面研磨,较为费时。平莳绘在固定金粉时,只在纹样处涂漆。最后也使用木炭研磨表面。由于平莳绘只在纹样处涂漆,在纹样处会显得较为突出。
- 高莳绘:继承平莳绘的特色。高莳绘在纹样上刻意用漆或木炭或漆灰(日文:锖)堆高。堆高后再撒上金粉,并研磨表面。高莳绘相较于其他技法,著重在表面的立体感。
- 肉合莳绘:研出莳绘与高莳绘的结合。肉合莳绘除了有高莳绘的突起外,也重视整体表面的平滑。
其他技法[3]
背景样式
- 地莳:在纹样以外的地方撒上金、银粉。
- 木地:不在器具上涂漆,保留木头纹路。然后直接在木头上绘制纹样,以木头作为底色。
- 黑莳绘:以黑漆作为底色。其中以夜樱莳绘较为有名,描绘的是夜晚中的樱花。
- 片身替:将漆器面用曲折的线条出分成两半,一半不洒金、银粉,另一半则洒上金、银粉。
线条表现
- 描割:常用在叶脉的表现。在叶脉处不洒金、银粉,保留底色以表现线条。
- 针描:洒上金、银粉后,趁漆未干时,用刀刮出线条。
- 线描:洒上金、银粉后,用沾上绘漆的笔描绘线条,因此线条部份较厚。
彩色粉末
- 莳朱绘:在以黑漆为底的漆器上,涂上红色颜料点缀。
- 色粉莳绘:洒完金、银粉后,在纹样上涂上一层薄的彩粉。
贴片
- 箔绘:将金、银金属片裁成想要的图样,再利用漆使其黏牢于漆器表面上。
文化交流
欧日交流[4]
- 南蛮漆器
16世纪,欧洲各国纷纷来亚洲贸易及传教。欧洲人受到日本莳绘技艺的吸引,从日本订制了以莳绘装饰的神龛、圣饼箱、放置圣经的书架与西方外形的洋柜;这些漆器大多是黑色漆底,以平莳绘及螺钿的技法做出精致的图样。当时的日本人称欧洲人为“南蛮”,于是这些特别为欧洲人订做并且外销给欧洲人的漆器,便称之为“南蛮漆器”。
- 红毛漆器
17世纪,日本实施锁国政策,这时荷兰人成为独占日本贸易的国家。此时销往荷兰的漆器螺钿的用量减少,平莳绘与高莳绘的用量增加,常见大面积的风景绘图,这种新的风格被称之为“红毛漆器”。不少莳绘家俱、用品,亦结合了当时西方流行的巴洛克与洛可可样式,成为中西并蓄下的产物。
中日交流[5]
日本漆器艺术曾受到中国唐朝与宋朝的影响,如唐朝的唐草、宋朝的山水画等。然而在明朝的相关古籍却有记载中国人反过来学习日本的泥金画(莳绘)。如明朝黄大成著《髹饰录》 “至天顺年间西塘又有杨埙父子习髹日本遂以杨倭漆著名”、明朝慎蒙著《皇明文则》:“宣德年间尝遣人至倭国,传泥金画漆之法以归,杨埙遂习之。”、明朝高濂著《遵生八笺》:“漆器惟倭称最,而胎胚式制亦佳。......有高二尺香几,面以金银蜔嵌《昭君图》,精甚。种种器具,据所见者言之,不能悉数。而倭人之制漆器,工巧至精极矣。”明朝除了遣人至日本学习莳绘技术,其技术的精细程度也受到明朝人的称赞。以莳绘装饰的家俱、文具、香具与古玩收藏盒颇受明代文人喜爱;清代亦延续明代之使用方式,将日本的手箱改造成可供玩赏的多宝格、以印笼收纳小型玉器,是中日文化交流下莳绘的新诠释。
台湾莳绘
1916年日治时期山中公来台设立“山中工艺美术漆器制作所”。其所出产的漆器图案,主要描绘台湾当地的庶民生活。色彩明亮且鲜艳,发展出台湾独特的漆器艺术,有“蓬莱涂”的称号。山中公的学徒们除了有彩漆的作品外,也有有关莳绘的作品。如王清霜的《月下美人(2008)》,是一件高莳绘作品。
参考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