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萤光
記者/撰稿 韋志勳
在剛剛結束的中文維基百科管理員選舉中，一位參選人引起了用戶們的關注。受關注的原因並非是這位參選人的「回爐」再參選，而是這位用戶是一位在職場打拼的職業女性，一個平凡的香港女孩，她就是蟲蟲飛。
蟲蟲飛，這個用戶名總會使人想起一首動聽的歌曲《蟲兒飛》，而對於中文維基百科來說，她的出現，無異於在暗夜中閃爍的螢光，微小卻充滿希望。在以男性編者為主的維基百科中，女性編者一直是長期被忽視的對象，而有關女性的條目在維基百科的占比也不過15%上下。在唐娜·史垂克蘭事件發生後，全球的維基百科編者們進行了由上至下的檢討。同樣，在這個以男性主導的世界上，對女性的謳歌和褒獎是否只有對母愛的讚頌呢？
對於上述問題，筆者無法給出一個恰如其分的答案。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當今社會上，女性對社會所做出的貢獻已不亞於男性，可長久以來的性別不對稱現象依然存在。而像蟲蟲飛這樣的維基編者，在中文維基百科中屈指可數；而敢於競選管理員的，那更是微乎其微。現如今，在中文維基百科的管理員隊伍中，只有一位公開性別為女性的管理員，她就是同樣來自香港的Ws227，早在2008年，她便當選成為中文維基百科的管理員，可時隔十餘年，第二位女性管理員才悄然而至，這對中文維基百科來講簡直就是一種悲哀。長期的男性主宰使得維基人在日常討論中總是流露出一種難以言表的「死宅氣氛」。
蟲蟲飛在2011年開始了解維基百科，不過她在2016年才開始編輯，可她對維基百科的初體驗的確不算太好。「冷冰冰」是她初入維基百科時所做出的評價，當她詢問管理員一些編輯上的問題時，管理員的態度異常冷漠，不太願意回答新手的留言，即使回了，也不過是用一兩句話搪塞過去，當她再向管理員追問時，便只有「已讀不回」了。
2018年4月開始，蟲蟲飛開始活躍於維基百科，並成為了中文維基百科的巡查員及回退員，同年9月，她懷著緊張而忐忑的心情，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接受提名，參選中文維基百科管理員。她在參選宣言中講到：「現在管理員人手不足，站務積壓嚴重，如果有幸當選，我會盡力做好站務工作；即使未能當選，我也想聽聽大家的意見，讓自己有所改善。」
參選管理員，不僅要熟悉維基百科各項政策方針，還要有一定的耐心，並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對於「老手」來講都實屬不易，更何況是一個剛剛上手的「新人」。所以，蟲蟲飛在參選時就受到了大批用戶的質疑：站務能力不足、不了解方針、回答格式錯誤。而引起巨大爭議的，正是提名人AT在提名理由中所寫的：「（蟲蟲飛）是中文維基當前鮮有的女性用戶，鑑於當前管理員團隊極少女性管理員，因此讓其加入管理員團隊的話，相信是有利無害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用戶便在反對票的理由中提到：「難道現在出任管理員還講究政治正確了嗎？是不是未來還需要給特定族群（如宗教信仰、性取向）留下名額？」但也有用戶從性別平權議題出發，探討了現今男權社會對女性所造成的影響：「對女性的偏袒恰恰是男權社會特徵的一種。這看上去是對女孩子的愛護，但實際上也在無形中剝奪了女性的很多機會。如果真的想要實現性別平等，需要的只是平等對待而已，即不以性別對一個人進行任何形式的判斷。」（Kuon.Haku）
在這次選舉中，蟲蟲飛沒有當上管理員，究其原因，也許真的是能力不足的緣故，實際上，在她心中，管理員不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能當最好，不當也罷。但當萌芽種下，是必要開花結果。她吸取之前落敗的教訓，努力地提升自己。
一年過去，蟲蟲飛再披戰袍，這一次，她還是緊張萬分，但相比於去年，她已經有了一定的經驗，儘管頂著再次參選的壓力，但她從容不迫，回答他人的提問時也更加有理有據。而她的表現也贏得了投票者的讚賞，曾經給她投過反對票的人，這一次也轉投支持票，有用戶便指出她巡查的條目「沒有發現存在錯誤的地方」（Walter Grassroot），且「有足夠的判斷能力」（Tigerzeng），在對待新手時也「熱心真誠」（Daniel J Zhao）。就這樣，蟲蟲飛以85%的支持率當選中文維基百科管理員，也一雪前恥，證明了自己的真正實力。
在採訪最後，筆者邀請蟲蟲飛暢談維基百科的未來，她這樣說：「維基未來可能會變成一個像會所一樣，有不同興趣的人聚在一起，都能成為彼此所信賴的夥伴，為維基貢獻自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