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迪 (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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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ddy
作者傑羅姆·大衛·塞林格
類型短篇小說
語言英語
發行資訊
收錄於紐約客
出版時間1953年1月31日
出版地點美國

特迪》(英語:Teddy)是美國作家J.D.塞林格創作的短篇小說,完成於1952年11月22日,1953年1月31日首次發表於的《紐約客》雜誌,[1] 並收錄在1953年的短篇小說集《九故事》中。 這篇小說的創作受到《拉瑪克里斯納福音書》的影響,塞林格藉助故事中小男孩特迪的形象,向讀者介紹了禪宗吠檀多思想,他認為接受這類思想的前提是克服美國在1950年代的文化沙文主義[a]

寫作這篇小說時,塞林格正在準備出版短篇小說集《九故事》,小說集首篇是《逮香蕉魚的最佳日子》,因為他需要為此書結尾創作一篇與之呼應的故事。[2]

在塞林格的中篇小說《西摩小傳》中,虛構的格拉斯家族英語Glass family成員巴迪·格拉斯聲稱是自己創作了《九故事》中的《特迪》及其他幾篇小說。[3]

情節

故事由發生在一艘豪華遊輪上的幾個片段組成,時間設定在1952年10月28日10:00至10:30之間。

主角西奧多·「特迪」·麥卡德爾是個10歲的天才男孩,正與父母和妹妹乘船返回美國。先前特迪到英國參加「萊德克檢測小組」組織的有關宗教與哲學的研究測試,該實驗是為探究特迪是否真的實現了自稱的精神超越。

第一個場景發生在這一家人的艙房,特迪站在父親的昂貴的皮包上,從舷窗向外觀望。父親顯然喝醉了,他試圖透過言語控制兒子的行為;特迪的母親則放縱孩子,並在言語上挑釁丈夫:兩人都沒有對孩子的行為造成任何影響。[b] 伴隨對父母旨意的消極違背,特迪藉由窗外撒落的橘子皮思索存在的本質及身體的持存。這類思想來源於禪宗吠檀多,但父母對特迪傳達的精神見解不以為意,他們只將其當做孩子早熟的囈語。父母讓特迪去甲板上找6歲的妹妹布波,因為布波拿走了父親昂貴的相機,不知在哪玩耍。出門時,特迪暗示父母,他們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他將只存在於他們的記憶之中。

特迪在主甲板上與一名女少尉短暫交談,他問這位軍官填字遊戲何時開始。隨後,特迪在運動甲板上找到了妹妹布波。布波正和一個小男孩玩耍,她似乎很討厭這個小男孩。布波是個專橫的女生,與哥哥平和的性格形成了鮮明對比。特迪讓妹妹帶著相機回到艙房,並提醒她待會在游泳課上見。

最後一個場景發生在日光浴甲板,特迪坐在為自己家庭預留的躺椅,閱讀自己最近寫下的日記。日記內容包括提醒自己與父親建立良好關係;對一位文學教授的信件評論;待學習的詞彙清單;冥想時間表。接著特迪在本子上寫道:「事情要就是發生在今天,要就是發生在1958年2月14日我滿十六歲的那天。提這事都讓人覺著可笑了。」

接著,一位年輕人上前與特迪交談。年輕人名叫鮑勃·尼科爾森,他先前與特迪相識,並聽過特迪測試時的採訪錄音。尼科爾森向特迪詢問有關輪迴戒律的問題,特迪向他描述了自己眼中的上帝,他與父母的關係,以及他對禪宗的看法。特迪還向尼科爾森提出了一個有關邏輯本質的隱喻,藉此挑戰了這位年輕人對現實理性的固有認知。在描述死亡與輪迴時,特迪以自己為例,假設說自己在即將到來的游泳課上或許會發生意外。

然後特迪中斷了談話,前往參加游泳課。尼科爾森跟隨特迪穿過甲板,正當他接近泳池時,突然聽見一聲長長的、極為刺耳的女孩尖叫聲。故事戛然而止。

分析

艙房與橘子皮

在故事開篇的艙房場景,塞林格引入了禪宗哲學的兩個概念:「對神的認識」,也即對「內在精神」的認識;「無常的信念」,一種基於「吠檀多信仰認為獨立存在皆為幻覺」的信念。[4]

特迪站在行李包上望向窗外,他的身體留在艙房,容忍父母「以物質為中心的訓誡」,但靈魂卻升入了更高的領域。[4] 特迪強大的自持力來自於吠檀多的「不執著哲學」,這種思維幫助他區分「幻象世界」——物質的世界,與「真實世界」——「只有與神的統一才為真實」。[5]

現時漂浮於海面、稍後將沉入海底的橘子皮引發了特迪有關唯我論的沉思。特迪將這種思想隱含在他與父母的告別話語中:「我走出這扇門後,我會只存活在我所有熟人的心裡……我會成為一片橘予皮。」但很顯然,他的父母皆為靈魂「未成熟者」,他們無法理解這種預告。塞林格使用這種吠檀多式的預言向讀者暗示了特迪的最終命運。[c]

布波

特迪不僅容忍父母的物質規訓,他還對自己的妹妹布波——塞林格傳記作者 Kenneth Slawenski 將她描述為「一個專橫的小女孩」,認為「她或許是塞林格所有小說中最惡毒的孩子形象」——表現出極大地寬容。[4]

特迪與布波分別時,布波向他喊道「我恨這大海上的每一個人!」。塞林格在此強調了整個故事的發生背景:大海,目之所及只有遠處的地平線,故事角色漂浮在這無邊無界的世界,大海的場景折射出「禪宗與吠檀多有關存在的理念」。[6]

特迪認為自己的妹妹「不是有過許多次前世」的人,因此他寬容並理解妹妹的行為。[d] 而布波的厭世性格也賦予了她在故事末尾可能作出的行為的合理性。

鮑勃·尼科爾森

最後一個場景發生在遊輪上的日光浴甲板。鮑勃·尼科爾森是都柏林三一學院的教師,他與「萊德克檢測小組」成員熟識,並參與了先前對特迪的特約訪問。[e] 塞林格設置尼科爾森這個角色有兩方面目的。首先,尼科爾森可作為特迪的陪襯,他向特迪提出充滿邏輯的問題,試圖挑戰特迪的禪宗、吠檀多哲學。通過這種方式,塞林格回應了讀者面對東方哲學可能產生的敵意和質疑。[f] 據 Kenneth Slawenski 所言,根植於邏輯的思維污染了對神的認識,並且尼科爾森也象徵了知識的力量,知識偏轉了個體對靈魂真理的追求。[7]

尼科爾森角色的第二個目的是為見證特迪生前的最後一番談話,以及他的死亡。在對話中,特迪設想了可能致他死亡而繼續輪迴的事件。在他們交流的間隙,特迪的心靈似乎暫時脫離當前談話,並接收了一種內在的聲音或視覺圖像,他引用17世紀詩人松尾芭蕉的俳句:[8]

蟬鳴正喧鬧,全不察覺將殞滅。即在一瞬間。
路途何寂寂,無人彳亍於此一秋日之黃昏。

而後尼科爾森跟隨特迪來到泳池,突然他聽見,卻沒看見,特迪先前預言的意外事件。讀者可以合理推測,卻永遠也無法確信特迪的最終命運。

泳池結局

《特迪》的結局被描述為「有爭議」[9],並被認為是塞林格「所有作品中最受批評的故事結局。」[8]

塞林格在小說中三次暗示了特迪的結局。第一處是在故事起始,特迪走出艙房時對父母說自己「將只存在他們的記憶中」。第二處是特迪在日記末尾寫的「事情要就是發生在今天,要就是發生在1958年2月14日我滿十六歲的那天。」第三處是在特迪與尼科爾森交談時,他談到自己或許會被妹妹推入乾涸的泳池摔死。這三處暗示促使讀者確信特迪的死亡預言,也即被妹妹布波推入泳池,因此妹妹發出了故事結尾那聲尖叫。[g]

Slawenski 提出了另外兩種可能從故事結尾段落推測出的結局。其一是特迪「意識到了妹妹的威脅」,而反過來將她推入了泳池,即預謀殺人。[8] 另一可能結局是特迪在落入泳池時也拉上了妹妹,兩人一起摔死在池底,因為特迪期望帶領妹妹快速進入下一次輪迴。[10] 但是「這些結局都不能令人滿意」,Slawenski 說。

對此故事的批評主要集中在爭議性的結局,而非有關禪宗哲學的涉獵。[h]

塞林格形容這篇小說為一次「精彩的狩獵」,「令人難忘」的同時伴隨有一些「令人不快的爭議」和「徹底的失敗」。[11]

參考

注釋

  1. ^ Slawenski (2010)
    "在1952年的美國,多數人認為自己的文化要比東方文化更加優越。塞林格清楚地知道這種沙文主義,他也明白人們很難謙遜的接受東方神秘主義與輪迴觀念。"(p. 236)
  2. ^ Slawenski (2010)
    "特迪父親是個職業演員,當時他的心情顯然不好,他努力維護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威權。特迪的母親躺在床上,嘲弄丈夫,無精打采的為特迪下命令,試圖激怒他的父親。"(p. 236)
  3. ^ Slawenski (2010)
    "它預示了故事的結局……"(p. 237)
  4. ^ Slawenski (2010)
    "(特迪)知道她的靈魂之旅才剛啟程,而自己則已在她之前經歷許多次輪迴了。"(p. 237-238)
  5. ^ Slawenski (2010)
    "他(尼科爾森)突兀的向特迪介紹自己,並詢問特迪有關哲學的問題。"(p. 238)
  6. ^ Slawenski (2010)
    "尼科爾森的角色有兩個目的。塞林格利用他作為一個傳聲筒,特迪可在此基礎上表達自己的禪宗、吠檀多觀點,而尼科爾森則對此提出質疑。"(p. 238)
  7. ^ Slawenski (2010)
    "多數讀者將故事結局解釋為特迪被妹妹推入泳池而死亡。這個結論來自特迪自己的預言,而非故事的文字描述。"(p. 239)
  8. ^ Slawenski (2010)
    "故事的批評者大多不理解東方哲學,所以更方便的批評是集中於故事的模糊結局,而不是這些哲學理念。"(p. 240)

腳註

  1. ^ Salinger, J.D. Teddy. The New Yorker. 1953-01-31 [2022-08-29].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2-08-29) (美國英語). 
  2. ^ Slawenski 2010,第235-236頁.
  3. ^ Wenke 1991.
  4. ^ 4.0 4.1 4.2 Slawenski 2010,第237頁.
  5. ^ Slawenski 2010,第237-238頁.
  6. ^ Slawenski 2010,第238頁,腳註.
  7. ^ Slawenski 2010,第238頁.
  8. ^ 8.0 8.1 8.2 Slawenski 2010,第239頁.
  9. ^ Alexander 1999,第169-172頁.
  10. ^ Slawenski 2010,第239-240頁.
  11. ^ Slawenski 2010,第240頁.

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