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汤
陈汤(?—前6年),字子公,西汉山阳郡瑕丘县(今山东省衮州区东北)人,陈汤学识渊博,早年因家贫而向人乞讨。汉元帝时期,陈汤受荐举担任郎官,数次向朝廷请求出使外国,建昭三年,他与甘延寿共同出使西域,两人矫诏发兵诛灭郅支单于,返国后陈汤因功受封关内侯,食邑三百户,获赐黄金一百斤,擢升射声校尉[1][2]。
汉成帝初年,陈汤遭丞相匡衡弹劾而免职,又因上奏失实,被削除爵位降为一般士兵。后经大将军王凤推荐,担任从事中郎,幕府之事皆由其裁决。鸿嘉二年,陈汤由于妄言朝廷将会迁移百姓至昌陵兴建城邑而下狱,经廷尉审判被流放至敦煌郡、安定郡等地,后在议郎耿育的求情下,获准返回长安,死于京师。陈汤逝世几年后,于安汉公王莽当权期间获追封为破胡侯,谥号“壮”[1][2]。
生平
家贫无节
陈汤年轻时喜好读书,博闻通达,擅长撰写文章。因家中贫寒,向人乞讨,没有骨气,不被乡里人所称道。后来陈汤西行到长安求官,得到太官献食丞的职位。数年后,富平侯张勃同陈汤交往,认为他的才能很高。初元二年,汉元帝下诏要求列侯们推举茂才,张勃向朝廷举荐陈汤。陈汤在等待升迁期间,父亲刚好去世,也没有回家奔丧,司隶校尉因此上奏说陈汤没有德行,张勃由于推举人才故意不按照实际的情况,被削减食邑二百户,适逢张勃逝世,因此赐予他“缪”的谥号。陈汤则被拘捕入狱,后来又通过荐举做了郎官,他多次请求出使外国。很久以后,升职为西域副校尉,与甘延寿一同出使西域[1]。
郅支西迁
在此之前,汉宣帝时匈奴内部发生内哄及混乱,五名单于同时争相自立,其中呼韩邪单于和郅支单于都遣送儿子到汉朝侍奉天子,汉朝对双方都予以接受。后来呼韩邪单于亲身到汉朝称臣朝见,郅支单于以为呼韩邪单于势力衰弱而投降汉朝,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即往西占领了匈奴西边的领地。恰逢汉朝派兵护送呼韩邪单于归来,郅支单于因此向西攻破呼偈、坚昆与丁令,兼并三国的土地居住在那里。郅支单于怨恨汉朝袒护呼韩邪单于而不帮助自己,于是困住并羞辱汉朝的使者江迺始等人[1][2]。
初元四年,郅支单于派使者像汉朝进贡,顺道请求归还他侍奉汉天子的儿子,希望归附汉朝。汉朝讨论派遣卫司马谷吉护送郅支单于的儿子回去。御史大夫贡禹、博士匡衡认为《春秋》的原则是:“不能满足夷狄的所有要求。”如今郅支单于归心汉朝的诚意还不真实,他所居处的地方又僻远,应当让使者护送他的儿子到边塞之地后即返回,谷吉上书说[1][2]:
“ | 中国对夷狄有拢络安抚不绝的责任,现在已经抚养保全他的儿子十年,恩德很深厚,若无故断绝关系而不护送回国,只是送到边塞就返回,这是表示抛弃他不再安抚,使其失去向化从命之心。废弃以前的恩泽,树立日后的怨恨,是不利的。议论者看到此前江迺始缺乏应对敌人的方法,没有智慧和勇气,以致遭受耻辱,就预先替臣担忧。臣荣幸能够到西域竖起大汉朝廷的符节,遵照圣主的诏命,宣扬传达朝廷的深厚恩泽,料想郅支单于畏惧汉朝的声威,不会胆敢做出凶暴狡诈之事。如果郅支单于怀藏禽兽之心,加害于臣,那么他就永远背负大罪,必定逃奔到遥远的地方居住,不敢靠近边塞。失去一位使者而让百姓安宁,这是对国家有益的策略,是臣所愿意的。希望准许臣护送其子到单于王廷[1][2]。 | ” |
汉元帝把谷吉的奏疏拿给朝臣们观看,贡禹再次反对,认为谷吉前往必定会给国家招致灾祸,生惹事端,不能答应他。而右将军冯奉世认为可以派遣,汉元帝于是同意了谷吉的请求。谷吉到达后,郅支单于发怒,终究杀死谷吉等人。郅支单于自知负罪于汉朝,又听说呼韩邪更加强大,便往西投奔康居。康居王把女儿嫁给郅支单于,郅支单于也把女儿嫁给康居王。康居王非常尊敬郅支单于,打算依仗他的声威来胁迫西域各国,郅支单于多次借康居的兵力攻打乌孙,一直打到赤谷城(今吉尔吉斯伊塞克湖东南),杀害、掳掠百姓,抓走牲畜,乌孙不敢追击,西部边境空荡,上千里的范围内没有人居住[1][2]。
郅支单于自以为是大国,有声威名望,受人尊重,又乘胜而骄傲,对康居王无礼,发怒杀死了康居王的女儿以及贵人、数百民众,有的甚至被肢解投入都赖水(今塔拉斯河)中。并征调百姓修筑城池,每天劳作的有五百人,费时两年才完工。又派遣使者责令阖苏、大宛各国每年都要向他进贡财物,各国不敢不给。汉朝派遣三批使者到康居请求运回谷吉等人的尸骨,郅支单于刁难侮辱使者,不肯接受诏令,却又通过西域都护上书汉朝朝廷说:“我处于困厄之中,愿归附强大的汉朝,听从安排,派遣儿子入朝侍奉。”郅支单于便是骄横怠慢到如此地步[1][2]。
矫诏发兵
建昭三年,陈汤和甘延寿出使西域。陈汤为人沉着勇敢,怀有远大抱负,善于出谋划策,每当经过城邑山川,经常登高远望。负责外国的事务之后,就与甘延寿谋划说:“夷狄畏惧并屈从于强大的民族,这是他们的天性。西域本来属于匈奴,如今郅支单于威名远播,侵略欺凌乌孙、大宛,时常替康居王出谋划策,想降服这些国家。如果他们得到这两个国家,再向北攻打伊列,向西略取安息,向南排济月氏、乌弋山离,那么几年之内,西域各个城郭国家便危险了。况且郅支单于此人矫捷勇猛,喜欢战役攻伐,多次取胜,若长时间地容忍他,必定成为西域的祸害。郅支单于虽居处的地方极为遥远,但蛮夷没有坚固的城墙和强劲的弩箭用来防御,如果调动屯田的官兵,统率乌孙的军队,直接攻打到郅支城下,他想要逃亡则没有可去的地方,想要坚守又不足以白保,千年的功业可以一朝而建成啊!”[1]。
甘延寿也认为如此,便想要上奏请示这件事情,陈汤说:“皇上将与公卿大臣讨论这件事,但重大的决策不是平庸之人所能理解的,此事必定不被赞同”,甘延寿犹豫着不愿听从,恰逢他病了许久,陈汤便独自假托皇帝的诏令调发各城郭国的军队、车师戊己校尉屯田的官兵。甘延寿知道后,惊骇起身,想要制止。陈汤发怒,手按宝剑呵叱甘延寿说:“大队人马已经集合起来,你这小子想要阻止他们吗!”,甘延寿于是依从陈汤,部署约束军队,增设扬威、白虎、合骑三支部队,汉朝士兵与西域各国士兵合计共达四万多人,甘延寿、陈汤上疏弹劾自己假托皇帝诏命行事,并陈述军事行动的详情[1]。
征讨异域
当日即率领军队分头行动,划分为六支部队,其中的三支从南道越过葱岭直到大宛,另外三支由都护亲自统帅,从温宿国出发,经北道进入赤谷,途经乌孙,穿越康居边界,到达阗池以西。正逢康居副王抱阗率领数千骑兵,侵略赤谷城东,杀死、掳掠乌孙大昆弥所属的一千多人,抢走许多牲畜。又从背后与汉朝军队相接触,侵夺了大量汉军的辎重。陈汤指挥西域各国的军队攻打康居副王,杀死四百六十人,夺回他们所掳掠的四百七十名乌孙百姓,交还给大昆弥,夺回的马、牛、羊则用来供给军队食用,还抓到抱阗的贵人伊奴毒[1]。
进入康居的东部边界后,陈汤命令军队不得抢掠。暗中召见康居贵人屠墨,用汉朝声威信誉晓谕他,并同他饮血盟誓,然后遣送他离去。率领大军径直往前行进,来到离郅支城大约六十里处停下扎营。又捉到康居贵人贝色的儿子开牟做为向导,开牟也就是屠墨的舅舅,由于他们俩人都怨恨郅支单于,陈汤因此能够全盘了解郅支城内的情况[1]。
击杀单于
第二天率军前行,在离郅支城(今哈萨克塔拉兹)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停下来扎营。郅支单于派遣使者询问汉朝军队为何而来,回答道:“单于上书说现在处境困厄,希望归附强大的汉朝,并亲自入朝拜见天子。天子哀怜单于离弃原来广阔的国土,屈就康居,所以派都护统率军队来迎接单于和你的妻儿,担心惊动了你身边的人,所以没有敢到城下”,使者数次往来相互传达回话。甘延寿、陈汤因而谴责使者道:“我们为了单于远道而来,但是至今没有名王、大官来会见我们,单于为什么对归附大计如此不经意,丧失了主人接待客人的礼仪,大军远道而来,人员牲畜皆疲乏已极,粮草估计也将要吃尽,恐怕不能自行还军了,希望单于与大臣周详地做出决策”[1]。
隔天,指挥军队向前推进到离城三里的都赖水边,安营布阵。远远望见单于城上竖立有五彩旗帜,数百名士兵身披铠甲登上城墙守备,又出动一百多名骑兵往来在城下奔驰,一百多名步兵在城门两侧排成鱼鳞阵,进行军事训练。城上的士兵轮流向汉军挑衅说:“过来斗啊!”,一百多名骑兵向汉军营地冲过来,营内兵士都张满弓弩对着他们,骑兵于是退却回去。陈汤派遣众多官兵射击城门边的骑兵、步兵,那些骑兵、步兵都逃进城内。甘延寿和陈汤命令部队听到鼓声后就全部逼近城下,从四面包围郅支城,各守一处,掘平濠沟,堵塞城门,持盾牌的士兵走在前面,拿戟和弩的士兵跟在后面,仰身射杀城楼上的守军,楼上的守军纷纷往下逃走。土城外面还有重木城,守军从木城中向外射击,杀伤许多外面的人,木城外的汉军于是调来柴火焚烧重木城。夜里,城内的数百骑兵想要突围,被汉军迎面射杀[1]。
起初,郅支单于听说汉军到来,想要逃走,但担心康居王怨恨自己,做汉军的内应,又听说乌孙等国为汉朝出动了军队,自认无处可去。郅支单于本来已经逃出城,又折返回来,说:“还不如坚守城池。汉军远道而来,不可能长时间攻打下去。”郅支单于就身披铠甲站在城楼上,各阏氏夫人共数十人,都用弓箭射击城外的人。城外的人射中了单于的鼻子,各位夫人也大多被射死。单于下城楼骑上马,转战到内庭。过了半夜之后,重木城被烧穿,木城中的人撤退进土城,登上土城楼喊叫抵抗。当时康居的骑兵有一万多人分布在十几个地方,从四面围绕着土城,也与城中的人相应和。夜晚,他们多次冲击汉军营地,没有成功,就退回去了[1]。
天亮时,土城四面燃起大火,汉军官兵惊喜,大声呼喊着攻上城去,钲鼓之声震动了大地。康居骑兵退却。汉军士兵从四面推著盾牌前进,共同攻入土城中。郅支单于和男女一百多人逃入宫廷内。汉军士兵放火焚烧宫殿,官兵争相冲入宫廷,郅支单于受重伤而死。代理军候丞杜勋砍下单于的脑袋,得到汉朝使者的两把符节以及谷吉等人所带的帛书。所有缴获的财物都直接归缴获者所有。总共斩下阏氏、太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一十八人,又活捉一百四十五人,投降的俘虏一千多人,这些都分给发兵参战的十五国国王[1][2]。
功过之争
甘延寿、陈汤于是上奏疏说:“臣等听说天下的正道应当统一,从前有唐尧、虞舜,现在有强大的汉朝。匈奴呼韩邪单于已自称为汉朝北方的藩属国,只有郅支单于叛逆,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他逃跑至大夏以西,以为强大的汉朝不能使他臣服。郅支单于对百姓推行残酷的政策,罪大恶极上通于天。臣甘延寿、臣陈汤统帅正义之师,代上天诛伐他,凭借陛下的神灵,阴阳并应,天气晴朗,攻破敌阵,战胜敌人,斩下郅支单于以及各名王以下的首级。应该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槀街蛮夷的府邸之间,来昭示汉朝的声威于万里之外,以此表明胆敢冒犯我强大汉朝者,即使居处僻远,虽远必诛!”,他们的奏书下交给有关部门讨论。丞相匡衡、御史大夫繁延寿认为:“郅支单于以及各名王的首级已经传遍各国,蛮夷没有不知道的。《月令》上说春天是‘掩埋尸骨’的季节,应当不予悬挂示众”,车骑将军许嘉、右将军王商则认为:“春秋时期夹谷会盟,优施讥笑鲁国君主,孔子诛杀了他,当时正值盛夏,头和脚被从不同的门拖出去。单于等人的头应该悬挂十天后再埋葬他们”,汉元帝下诏赞同将军的建议正确[1]。
起初,中书令石显曾经想把姐姐嫁给甘延寿,而甘延寿没有娶她。等到丞相、御史也憎恨他们假托皇帝诏命行事,都不赞许陈汤。而陈汤一向贪婪,所掳获的财物运入塞内后大多私自取用,没有按照军法处理。司隶校尉移送文书给沿途的官府,逮捕甘延寿、陈汤手下的官兵并审讯他们。陈汤上奏书说:“臣与官兵共同诛杀郅支单于,幸而能抓拿、消灭他们,从万里之外整顿军队凯旋,应该有使者在途中迎接与慰劳。如今司隶校尉反而逮捕审问官兵,这是在为郅支单于报仇啊!”,汉元帝立即释放被捕的官兵,命令县道准备好慰问的美酒和食品,来迎送这支军队,始之顺利通过。回到京城后,评定功劳,石显、匡衡认为:“甘延寿、陈汤假托皇帝诏命调动军队,出于侥幸而能够不被诛罚,如果再赐封给他们爵位与食邑,那么日后奉命出使的人就会都争相想冒险,企图获得意外的成功,对蛮夷惹事生非,未国家招致灾难,这样的不良现象不能开头”,汉元帝心中嘉许甘延寿、陈汤的功劳,又难以违背匡衡、石显的建议,导致朝廷讨论了很长时间也未能决断[1][2]。
赦罪封爵
“ | 郅支单于囚禁杀害汉朝史者和官兵数以百计,此事暴露显示于外国,毁损汉朝的威望,群臣都担忧这件事,陛下发愤想要讨伐他,心中不曾忘记,西域都护甘延寿、副校尉陈汤承顺圣明的旨意,凭依神灵,统帅各外国君主,指挥各国军队,出生入死,进入极为僻远之地,终于踏上康居国,毁灭五重城,拔掉歙侯的旗帜,砍下郅支单于的头颅,于万里之外悬挂起汉朝的旗帜,在昆仑山以西的地方宣扬汉朝国威,洗刷了谷吉被杀的耻辱,立下卓绝的功勋,所有的夷狄都畏惧屈服,没有不震惊畏惧的。呼韩邪单于见到郅支单于已被诛灭,又高兴又害怕,向往教化与正义,叩头归服,希望镇守北藩,世代称臣[1]。
从前,周朝的大夫方叔、尹吉甫为周宣王诛杀猃狁,使百蛮归服,歌颂他的《诗》说:“轰轰隆隆,战车声如雷霆,忠诚的方叔,征伐猃狁,威服蛮荆。”《易》说:“出征顺利,斩了首恶,俘获他的同伙。”称扬赞美诛杀罪大恶极之人,那些不归顺的都来归服了。如今甘延寿、陈汤的征伐所引起的震动,即便是《易》的斩杀首恶,《诗》的“雷霆之威”也比不上。评定大功时不要计较小过失,推举大的美德时,不要挑剔小缺点。《司马法》说:“军中的赏赐不能过了一个月之后才办理。”就是想要百姓尽快得到做好事的利益,是迅速奖励军功,重用人才啊[1]。 尹吉甫归来后,周宣王重重地赏赐他,记载此事的《诗》说:“吉甫在宴会上多欢喜,接受了许多封赏后,从镐地凯旋回来,行军打仗已经很久了。”镐地仅在千里之外还被认为遥远,何况康居国是在万里之外呢,他们极为辛勤劳苦,甘延寿、陈汤既未获得封赏的报答,反而冤屈他们舍声望死的功绩,使他们长时间受到刀笔小吏的压制,这并非奖励功臣激励战士的方法[1]。 从前,齐桓公先有尊重周王朝的功劳,后有灭掉项国的罪行,君子用功劳覆盖罪过而替齐桓公隐讳这件事,最近的事例,贰师将军李广利损失五万人的兵力,耗费亿万的钱财,经过四年的辛劳,而仅仅获得骏马三十匹,纵使斩掉大宛国王毋寡的脑袋,还是不足以抵偿损耗,他个人还有很多的罪恶。孝武皇帝认为远道万里之外征伐,不记录他的过失,就封赐两个人为侯爵、提升三个人为卿、一百多人为秩二千石的官吏[1]。 如今康居国比大宛强大,郅支单于的名声胜于大宛王,郅支单于杀害使者的罪过比大宛扣留马匹的罪过严重,而甘延寿、陈汤没有调动汉朝的兵马,没有耗费一斗粮食,和贰师将军相比,功德胜于他百倍。况且常惠统帅想要攻打匈奴的乌孙军队去进攻匈奴,郑吉迎接自愿来归降的日逐王先贤掸,还都被赐爵封邑。所以说甘延寿、陈汤二人,论威武功劳则比方叔、尹吉甫还大,论将功补过又优于齐桓公、贰师将军,论近来立功之事,则比安远侯郑吉、长罗侯常惠的功劳高,然而大功未被表彰,小过多次被责难,臣私下深为痛惜!应及时解决他们的悬案,通籍宫中,准许出入,免罪不予追究,赐予较高的爵位,以此勉励有功之士[1]。 |
” |
汉元帝于是下诏说[1]:
“ | 匈奴郅支单于背叛礼义,扣留杀害汉朝使者、官兵,极为背逆事理,朕难道能忘了他吗!之所以宽容而不去征讨他,是因为大军不能轻易出动,烦劳将帅,所以克制忍耐而没有采取行动。如今甘延寿、陈汤发现时机适宜,便乘着有利的战机,联合西域各城邦国,擅自发动军队假托朝廷诏命征讨郅支单于,仰赖天地宗庙神灵的佑助,讨伐了郅支单于,斩下他的头颅,以及阏氏、贵人、名王以下一千多人的首级[1]。
尽管他们背离了正道,触犯了法纪,但没有烦劳国内一人服役,没有取用府库所藏的财物与兵甲,利用敌人的粮食来供给军需,立战功于万里之外,声威震慑百蛮,美名传扬四海。为国家清除残贼,灭熄战争的根源,边境得以安宁。然而还免不了死亡的忧患,执法的官员要依法判定其罪状,朕非常同情他们!兹下令赦免甘延寿、陈汤的罪行,不加追究处置[1]。 |
” |
又诏令公卿们讨论封赏他们的事,讨论的人都认为应当按照军法中的“捕杀单于令”来封赏。匡衡、石显反对说:“郅支本来是逃亡在外而丧失国家的人,在极僻远的地方私自号称单于,并非是真的单于。”汉元帝依据安远侯郑吉发兵攻打车师之功而封侯的先例,封给甘延寿、陈汤食邑千户,匡衡、石显再次反对,就封甘延寿为义成侯,赐给陈汤关内侯的爵位,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一百斤。将斩杀郅支单于之事祭告上帝、宗庙,大赦天下。任命甘延寿为长水校尉,陈汤为射声校尉[1]。
因故下狱
甘延寿日后擢升为城门校尉、护军都尉,死于职任上。汉成帝刚刚登基,丞相匡衡再次上疏说:“陈汤以二千石官吏的奉命出使,在蛮夷中独断专行,不端正自身以做部下的表率,反而盗取所缴获的康居财物,告诉部属说僻远之地的事情不会被追究,这些事求尽管发生在大赦之前,还是不应让他做官。”陈汤因此被罢职。后来陈汤又上书说康居王送来的侍子并非他的亲生儿子。经核查,确实是康居王的儿子。陈汤因而被捕入狱判处死罪。太中大夫谷永上疏为陈汤辩冤道[1][2]:
“ | 臣听说楚国有子玉得臣,晋文公因此忧虑而坐卧不安,赵国有廉颇、马服君赵奢,强大的秦国于是不敢出兵攻打井陉,不久前,我们汉朝有郅都、魏尚,匈奴为此不敢向南进犯汉朝的边塞。所以说,战之能胜的将领,是国家的锐利爪牙,不可不重视啊。因为“君子听到征战的鼓声,就思念能充当将帅的大臣。”臣看到关内侯陈汤,先前被派遣为副西域都护,愤恨郅支单于不遵王道,忧虑君王不能施行惩罚,反复思索,愤懑郁结于心中,义勇奋发,猝然发兵,迅疾出征,横穿乌孙,远集于都赖水边,摧毁郅支城的三层城墙,斩下郅支单于的头颅,报复了逃避十年之久的惩罚,洗刷了边塞将士的旧耻,声威震慑百蛮,勇武畅行西域,汉朝建立以来,到国外征讨的将领,未曾有过[1][2]。
如今陈汤因为所上奏的事情不真实,长期被监禁,经历三个月还没有判决,执法的官吏想要判他死刑。从前白起为秦国将领,南面攻下楚国郢都,北面坑杀赵括的四十万大军,却只因细小的过错,就被赐死于杜邮,秦国百姓哀怜他,没有不落泪的。现在陈汤亲自手执斧钺,在万里之外浴血奋战,席卷西域,献功宗庙,祭告上帝,将士们没有不仰慕他的作为的。他因陈说一件事而犯罪,并没有明显的罪恶。《周书》上说:“牢记别人的功绩,忘掉他人的过错,这样的人适合做君主。”犬、马对人有功劳,死后还要给以帷幕遮盖掩埋的报答,更何况国家的有功之臣呢!臣担心陛下疏忽了战鼓的声音,不能体察《周书》的含义,而忘却报答有功之臣,以庸臣之礼对待陈汤,最终听从官吏的议决,使百姓耿耿于怀像秦国百姓一样的遗憾,这不是用来激励将士为国牺牲的办法啊[1][2]。 |
” |
奏书呈上去后,汉成帝就释放了陈汤,剥夺他的爵位,成为普通士卒[1][2]。
明晓军情
数年后,西域都护段会宗被乌孙的军队所围困,通过驿骑飞速上奏文书,希望准许调动西域城郭诸国以及敦煌郡的军队救援自己。丞相王商、大将军王凤及百官为此商议数日仍没有结果。王凤说:“陈汤谋略多,且熟悉外国事务,可以问一问。”汉成帝遂在宣室召见陈汤,由于陈汤在攻打郅支单于时得了风湿病,两只手臂不能屈伸,因此在其入宫进见时,汉成帝下令叫他不用叩拜,并把段会宗的奏书拿给他观看[1][2]。
陈汤推辞并谢罪说:“将相九卿都是通晓明达的贤才,小臣我仅是个残废之人,不配谋划大事。”汉成帝说:“国家有危急大事,你就不要谦让了。”陈汤答道:“臣认为这肯定没有什么可担忧的。”汉成帝问:“为什么这样说呢?”陈汤回道:“五个胡人士兵的战力才能顶得上一个汉朝士兵,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兵器锋刃粗钝,弓弩不好使用。如今听说他们掌握了不少汉朝兵器的制作技术,但仍要三个士兵才顶得过一个汉朝士兵。另外兵法上也说:‘远道而来的军队一定要是当地军队的两倍,然后才能匹敌’,现在围困段会宗的乌孙军队人数不足以战胜他,请陛下不用担忧!况且军队轻装每天可行进五十里,重装每天仅能行进三十里,如今段会宗想调动西域城郭诸国以及敦煌郡的军队去援救,要经历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这是所谓报仇的军队,而不是救急用的军队”[1][2]。
汉成帝说:“那怎么办?围困一定会解除吗?估计什么时候解围?”陈汤知道乌孙军队是如同碎瓦般聚集起的乌合之众,不能持久进攻,按先例推算不会超过数日,因此回答道:“已经解围了!”屈指计算一下日子,说:“不超过五天,应当有好消息传来。”过了四天,军书送达,说围困已解除,一如陈汤所料。大将军王凤于是上奏请求任命陈汤为从事中郎,幕府的文书全都由陈汤裁决。陈汤熟悉法令,善于根据文书的具体情况来处理,他的处理意见大多被听从。然而陈汤经常接受他人的金钱来替人上奏章,最终因此把自己毁掉了[1][2]。
营建昌陵
起初,陈汤和将作大匠解万年相友好。从汉元帝时候开始,渭陵便不再迁徙百姓来兴建城邑。汉成帝建造初陵,数年后,又喜欢上霸陵曲亭以南的地方,于是更改地方营建。解万年和陈汤讨论,认为:“武帝时期,工匠杨光因为所建造的工程多次令武帝满意,便做到将作大匠一职,还有大司农中丞耿寿昌因建造杜陵,而被赐予关内侯的爵位,将作大匠乘马延年因为劳苦被提拔为秩中二千石的官员,如今建造初陵,并营建城邑,如果大功告成,我解万年也会蒙受重赏。子公你的妻子家在长安,儿子也生长在长安,不喜欢东方老家,应该请求迁居,可以受赐田土住宅,对我们两人都有好处”[1][2]。
陈汤心里认为这是好事,就上封事说:“初陵位在京师地区,最为肥美,可以设立一个县。天下百姓不往各先帝陵寝迁徒已有三十多年了,关东的富裕人家越来越多,大多占有民田,役使贫苦的百姓,可以迁他们到初陵,用来加强京城,削弱诸侯,又使中等人家以下的都能够贫富均匀。臣陈汤愿意和妻家属迁往初陵,做天下人的表率。”汉成帝于是听从他的建议,果然修筑起昌陵邑,然后再迁徙内地郡县的百姓。解万年自己保证三年能够建成,后来最终没有完成,群臣大多说这件事不妥适[1][2]。
汉成帝就把此事交给有关官员讨论,都说:“昌陵在低地上修筑成高陵,积土成山,估计便房还在平地上。从别处运来的泥土保护不住地下的神灵,外面土层很薄,不坚固,参加修筑的士兵、刑徒和佣工数以万计,甚至点燃油脂火彻夜劳作,从东山取来的泥土,几乎与谷物等价。修建了数年,天下人都受到劳累,国家疲困,仓库积蓄的财物都用光了,下至普通百姓,都被折磨的嗷嗷叫苦。旧陵凭依天然地势,建在本地原来的泥土上,地势高而且宽阔,旁边靠近先祖陵墓,前头已经有十年的修筑基础,应该恢复旧陵,不要迁徙百姓。”汉成帝遂下诏停止营建昌陵[1]。
流放敦煌
昌陵停建后,丞相、御史大夫请求废除昌陵邑中的住宅,奏章还没有批下来,有人就问陈汤:“住宅还没有拆毁,莫不是会再次征调百姓迁徒吧?”陈汤说:“皇上只是暂且听从群臣的话,还是会再次征调百姓的。”当时成都侯王商刚刚担任大司马卫将军辅政,他平素就不喜欢陈汤。因此当王商听到陈汤说的这些话后,就向汉成帝报告说陈汤蛊惑群众,把他关进监狱审理,核实他所犯的各种罪状[1][2]。
陈汤此前曾替骑都尉王莽上书说:“父亲早死,单独没有受封,母亲明君供养皇太后王政君,尤其劳苦,应该封爵。”王莽于是被封为新都侯。后来皇太后的同母弟苟参任水衡都尉,死后,他的儿子苟伋做了侍中,苟参的妻子想为苟伋请求封爵,陈汤接受了她给的黄金五十斤,答应为其寻找先例上书奏请。弘农郡太守张匡因贪赃百万以上而犯罪,诡猾不守王法,被下诏就地审问,张匡担心被关进监狱,派人告知陈汤,并答应酬谢其二百万钱,陈汤于是为他的罪状辩护,使张匡得以拖过冬季,都是这一类的事情,这些事都发生在大赦以前。后来东莱郡有黑龙在冬季出现,有人问陈汤这件事,陈汤说:“这是所谓的玄门开启,皇上多次微服出行,出入不分时节,所以黑龙也就在不适当的时节出现了。”除此之外,陈汤又说会再次发动百姓迁徒至帝陵,相互传语的有十多人[1][2]。
丞相、御史大夫上奏道:“陈汤蛊惑群众,大逆不道,把怪异的事情胡乱归到皇帝身上,这不是他所应当说的,犯了大不敬之罪。”廷尉赵增寿提交审理意见,认为:“不道罪在法令中没有明确规定,要根据所犯的罪行轻重来定罪,臣下援用失去适度标准,所以把案子移交给廷尉审理,没有先例援以为据的,则先报告皇上,这样做是为了端正惩罚,重视人命。皇上您圣明,哀怜百姓,下达诏书废除昌陵邑,不要迁徙官民,已经申明公布。陈汤胡乱猜测,说会再发动百姓迁徒,尽管惊动很大,但所传布的范围很小传,百姓没有因此骚动,不能说是蛊惑民众。陈汤说假话,虚造不存在之事,不是他所应该说的,是大不敬”[1][2]。
汉成帝批复说:“廷尉赵增寿所的判决正确。考虑陈汤从前有讨伐郅支单于的功劳,赦免陈汤降为平民,流放到边地。”又说:“前将作大匠解万年谄媚不忠,奸巧胡为,向百姓增收赋税,增加徭役,工程兴建仓猝,使士卒、刑徒遭受苦罪,死亡的人接连不断,危害百姓,全国怨声载道,尽管蒙受赦免,但也不应居住在京城。”于是陈汤与解万年一同被发配到敦煌郡[1][2]。
归返长安
过了很久,敦煌太守上奏说:“陈汤以前亲自诛杀了郢支单于,声威流传外国,不适宜让他靠近边塞。”诏令把他迁往安定郡。议郎耿育上书陈奏国家应办的事情,顺便为陈汤呜冤申辩道[1][2]:
“ | 甘延寿、陈汤为大汉发扬钩深致远的国威,洗雪国家多年的耻辱,讨伐僻远地域桀傲不驯的君主,捕获万里之外难以制服的敌人,难道有谁比得吗?先帝赞赏他,频频颁下圣明的诏令,表彰他的功劳,更改年号,传世无穷。上天感应此事,南郡进献白虎,边陲没有警备。正碰上先帝病危,还是关怀不忘,多次派尚书责问丞相,催促评定他们的功勋。惟独丞相匡衡抵制不给封赏,只封赐甘延寿、陈汤食邑几百户,这是功臣、战士失望的原因[1][2]。
孝成皇帝继承继承祖宗建立的基业,凭借先前征战讨伐的声威,刀兵不动,国家安然无事,但大臣不公正,毁谤谗佞的人在朝廷做官,毫不深思各种大大小小的危难,以防备尚未发生的事变,只想专断君主的威权,排挤妒嫉有功之人,使陈汤孤立,遭受冤屈,不能自己辩明,最终以无罪之身,在年老之时被抛弃到敦煌,敦煌正处在通往西域的道路上,让威名震慑敌人的冲锋陷阵之臣转瞬间灾祸及身,又被郅支单于的残存余党所耻笑,实在是可悲啊[1][2]! 直到今天,奉命出使到外国蛮夷地区的人,没有不讲述郅支单于的被诛杀的事,以此来宣扬汉朝国威的强盛。称引人家的功劳来使敌人惧怕,却抛弃人家的身躯而让奸人痛快,这难道不令人痛心吗?况且安宁时不应忘掉危险,兴盛时一定要想到衰败,如今国家一向没有文帝时期那样多年节俭积蓄下来的富饶财物,又没有武帝时期那样经推荐延纳重用的杰出将领,只有一个陈汤罢了[1][2]! 假使陈汤身处别的时代而赶不上陛下的时代,尚且希望陛下追记他的功劳,为其修墓树碑,以激励后世之人。陈汤幸而能够生活在当今圣明之世,立功还没有多久,反而听信奸邪之臣打击排挤,流放到远方,死无葬身之地。有远见的人士,没有谁不估量,认为陈汤的功勋几代人也比不上,而陈汤的过失,却是一般人都可能有的,陈汤的结局尚且如此,其他人即使再为国家断绝筋骨,遭受风霜雪雨之苦,还是会遭受谗佞之人的陷害,被嫉妒的奸臣治罪入狱。这是臣为国家担忧的原因[1][2]。 |
” |
身后哀荣
陈汤死后数年,王莽为安汉公,执掌朝政。内心既感激陈汤从前帮助他的恩德,又想要谄媚皇太后王政君,就根据讨伐郅支单于的功劳,尊称汉元帝庙号为高宗。认为陈汤、甘延寿以前所立的功劳极大,而封赏太薄,还有候丞杜勋没有得到封赏,便增封甘延寿的孙子甘迁食邑一千六百户,追谥为陈汤为破胡壮侯,封陈汤的儿子陈冯为破胡侯,杜勋为讨狄侯[1]。
评价
- 班固:陈汤傥䓪,不自收敛,卒用困穷,议者闵之[1]。
- 蔡东藩:郅支单于,杀辱汉使,理应声罪致讨,上伸国威。元帝不使甘延寿陈汤,进讨郅支,其庸弱已可见一斑。汤为副校尉,名位不逮甘延寿,独能奋威雪耻,袭斩郅支,虽曰矫制,功莫大焉。况律以《春秋》之义,更觉无罪可言。匡衡号为经儒,乃甘媚权阉,妒功忌能,读圣贤书,顾如是乎[3]?
- 胡寅:延寿、陈汤、奉世矫制以成功一也,萧望之、匡衡以为不可封者,《春秋》讥遂事之法也,刘向以为可封,是未免以功利言耳。如荀悦之论,功则有大小矣,矫有大小乎哉?如甘、陈之材气,别加任使而厚报之未晚也[4]。
- 张燧:陈汤之功,千古无两,而议者以矫制罪之。不知所恶夫赏矫制而开后患者,谓其功可以相踵而比肩者也。阴山之北,凡几单于,自汉击匈奴以来,得单于者几人?终汉之世,独一陈汤得单于耳,其不可常徼幸而立功者如此。诚使裂地而封汤,且著之令日:“有能矫制斩单于如陈汤者,无罪而封侯。”吾意汉虽欲再赏一人焉,更数十年未有继也。如此则上足以尊明陈汤之有功,显褒而不疑,而下不畏未来生事要功之论,计之善者也。唯其为说不明,故阻功之徒,乘间而窃议,其后英雄志士所以息机于世变之会也[5]。
- 王夫之:陈汤幸郅支之捷,傅介子徼楼兰之功,汉廷议者欲绌而勿录,可矣,介子、汤无所受命,私行以徼幸,既已遂其所图,而又奖之,则妄徼生事之风长,而边衅日开。若第五伦之欲弃耿恭也,则无谓矣[6]。
- 钟惺:陈汤之击斩郅支,较之傅介子诛楼兰,事势更难,名义更正,谋虑更远。盖郅支与楼兰同为杀汉使,而汤之意,尤重在郅支负汉之后,与康居为一,后为边患难制,特以杀汉使为名,及今除之,多此一片苦心在内……其进讨郅支,用兵机宜,有节次,有纪律,谋而后战,必胜而后发,非掩袭侥幸、捷取于一击以为奇者。斩单于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千古快事。然在介子则为功、在汤则为罪者,介子之往,霍光白遣之,而汤以便宜行事,故妒功者得以矫制之罪罪之。法吏、腐儒、奸臣,合党同心,罗织惟恐不密,机阱惟恐不深,灰英雄之心,不顾国家利害。匡衡经术宰相,甘心为石显出力排挤,不至于下狱论死不已……汤之功罪,甚著一时,君相封赏之,何其明白正大。而“壮侯”之谥,留为王莽行其私,辱孰大焉[7]!
参考文献
- ^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
- ^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资治通鉴》·汉纪
- ^ 《前汉演义》·第九十回
- ^ 《大学演义补》·卷一三九
- ^ 《千百年眼》·卷五
- ^ 《读通鉴论》·卷七
- ^ 《钟惺集》·卷三十一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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